杨沥急吼吼地赶了进来, 生怕这长公主又给他老娘洗了脑,再多来几次, 自己娘都不是自己娘了。
“长公主殿下有何贵干?”杨沥想起那日老娘打自己的疼,更加没好气了,“虽说长公主每日不用理政事, 但每日绣绣花弹弹琴打发打发时间也好, 何苦天天为我这么个大老爷们儿操心?”
话刚说完,就被杨老夫人一拐杖抽到了膝盖上:“你个没良心的,见了殿下不好好行礼不说, 还说得这些个阴阳怪气的话,看我打不死你。”
平日打就打了, 如今当着外人的面,有些太丢人了, 为了不让老娘继续揍自己, 杨沥只得行了个军礼:“末将参见长公主殿下。”
“平身吧。”摇光又放虚弱了几分。
杨沥刚准备坐下,杨老夫人就一声吼:“你给我站着,在旁边恭恭敬敬地站好了。”
杨沥想说什么, 但是话到嘴边,又生生压了回去, 规规矩矩地两手贴着大腿站在杨老夫人的旁边, 一脸敢怒不敢言的委屈神色。
杨老夫人拿过周小娘子的画像递给他:“这是殿下给你物色的娘子,你瞧一瞧, 可还满意?”
杨沥眼皮翻得比房顶还高:“大丈夫何患无妻, 不必劳烦长公主了。”
这长公主给他物色的人, 能好到哪儿去,必是来坑自己的。
“啪”一声,小腿又挨了一拐棍。
“你何患无妻?你最患的就是无妻!别人四十几岁都可以抱孙子了,你连个媳妇儿都没有,不识好歹!”
杨沥好气,他觉得老娘就是在拆自己台,可是她又是自己的娘,除了哄着顺着能怎么办呢?
于是不情不愿地接过画像,这一看,却有些惊讶。
这小娘子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脸小小的,眉眼弯弯细长,嘴小巧饱满,看上去是个极温柔羞怯的模样。
当真有些惹人怜爱。
支支吾吾道:“这是谁家小娘子?长得……长得还行吧……瞧着勉勉强强凑凑合合的。”
“这是寿徽府府衙周教喻家的小娘子。”杨老夫人知他这是满意。
杨沥放下画像:“这般条件的小娘子,如何看得上我这种大老粗,不提也罢,不丢那个人。”
“胡说什么呢,长公主保的媒,人家周家已经同意了,只要你点头,就趁着正月里日子好,把纳亲问名纳吉都给办了,就定下来,等回头三月,国丧过了,就纳征请期,早早把事定下来。”
“怎么这么急?”杨沥皱皱眉。
摇光这才开了口:“杨大人,不能不急,这几个月还有安稳日子过,过了夏,怕是没这个闲情了。”
如今洛衍琨受了重创,刚刚奔回安南,两方皆在调养生息方有些安稳日子,过了夏,怕是这仗,就要打起来了。
杨沥虽然是个浑人,但是正事上并不含糊,他心里自也明白,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我这活一年算一年的,不耽误人家姑娘家了。”
“呸!”杨老夫人啐了他一口,“说得什么胡话,你还让不让我这个老婆子活了!”
“娘!”杨沥皱着眉跺了一下脚,“此事不能乱来,回头上了战场回不回得来还不好说,就算回来了,一去多少年,也不好说,这么年轻一个小娘子,怎好耽误人家?”
杨老夫人闻言也叹了口气,杨沥说的她如何不明白,自己心疼儿子,但是用也不好误了人家闺女。
摇光拍了拍杨老夫人手背:“话不是这么说的,若人家姑娘不愿意,自是不能强求,若人家姑娘愿意,那便是一段佳话。出生入死保家卫国的将士却不能娶妻生子,这世上没有这个道理的。”
顿了顿,接着说道:“若是杨将军看中了周小娘子,便把庚贴予我,我回头就亲自去寿徽府瞧一瞧,问一问那周小娘子的心思,若合适,就换了庚贴。府上就可以把纳吉纳征操办起来了。”
杨沥还想推拒,但是摇光那话说得他这个糙汉子心里也有些酸,自己世上走一遭,兄弟众多,愁人众多,但除了老娘居然没个牵挂,又瞧了瞧画像上那眉眼弯弯含羞带怯的小娘子,心中还是舍不得,也就没有说话。
杨老夫人更是连连点头:“好,好,若人姑娘不愿意,我们不强求,若愿意,我们杨家自会好好待她,我会拿她当亲闺女一般对待,绝不让人欺负了去。”
说完又转头看了看杨沥:“你快些表个态!”
杨沥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一拍大腿,喊了一句:“反正老子不会欺负她,也不会让别人欺负她。”
摇光笑了笑:“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杨老夫人忙说:“长公主莫要着急,还病着呢,不要太劳累了。”
就是要这种愧疚之情,摇光忙摇头:“无妨,咳咳。”
说着就咳了两声,红豆是个机灵的,忙凑上来说:“殿下,今日药还没服,该回去用药了。”
于是摇光假装自己是棵小弱柳,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由红豆扶着:“那摇光就不叨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