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晃悠着从繁华的街道拐进一条有些年头的胡同,漆黑窄小的胡同里,斑驳的墙上已经有了厚厚的青苔的痕迹。
这里是宁安的贫民区,终年不见阳光的角落里,一群挣扎在生存线上的人艰难的偷生着,马三也是其中一员。
夜色遮掩了贫穷简陋的景象,他扶着墙甩了甩已经露脚趾头的布鞋,心里还在盘算着,怎么能再从自己出嫁的妹子手里骗点钱来,他得回本啊。
“马三……”
“干什么?”他不耐烦的应了一句,忽然意识到不对,身后空无一人,漆黑的胡同里,刚才是谁在叫他?
“什么人,装神弄鬼的!”他嘴上放着狠,心里却寒成一片,混沌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
啪,一只手毫无征兆的拍在他肩膀上,马三被吓得浑身一抖。
“别回头。”身后一道沙哑暗沉的声音威胁道:“老老实实按我说的做,要是不听话,小心我捏碎了你的脖子。”
因为紧张,马三咕噜一下,吞了吞口水,俩腿禁不住的发软。
那人告诉他,明天午后,杨柳街上千珍楼里会有一个女人去取定做的首饰,她是大户人家归宁的小姐,特别有钱,最近爹娘在给她重金聘夫入赘,马三只需要拿着小瓷瓶里的药喂她喝下,带到不远处的柳舍客栈。
剩下的你随便,这个女人特别渴嫁,你到底能不能飞黄腾达,就看你的了。
那人长什么样,马三没见着,他捏着这个小瓷瓶,还有手里沉甸甸的十两银子,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走大运。
天蒙蒙亮的时候又下了场雨,乐阳郡主醒的早,丁香跟海棠双双伺候她更衣,镜中丁香一丝不苟的在给她梳头发。
动作无比熟练,且轻柔,好像这些年里,她一直都是这么尽忠职守的。
“丁香,你多大了?”乐阳郡主问道。
“奴婢今年十七岁了,奴婢比郡主小一年呀。”丁香笑眯眯的应道。
乐阳郡主挑了下眉:“你几岁来到我身边的?”
“奴婢不记得了,是有很多年了吧。”
“是呢,很多年了,过段日子相个好人家,消了奴籍出府嫁人去吧。”
乐阳郡主话一落,只觉得自己的头发猛地被梳子扯的一片生疼,疼的她险些人魂分离,镜中倒映着丁香的脸,一向没心没肺的小丫头,此时满脸大难临头的惊恐。
她拔了手里的梳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哇的一嗓子哭了。
“郡主!奴婢错了,您不要赶奴婢走,奴婢要一辈子伺候郡主,不想离开郡主!”
这个傻东西,给她自由放她出府过自己想要的人生她都不做,怎么那么爱给人家做丫鬟。
“知道了,随便说一下而已,你哭什么哭。”
大清早生出来的那股有女初长成的感慨被丁香嚎了个一干二净,乐阳郡主忍不住想冲她翻白眼,这个丫头真是死心眼,从前这样,现在依旧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