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了小半个月,托病休假的陆太医终于重新回到了太医署,他回去没多久,宫中就传来了季大将军感染风寒高热不退的消息。
与此同时,祁南千里飞书,三镇守将集体上书,恳求皇帝释放他们的主帅,用词之激烈,态度之强硬,今上当堂暴怒,文武满朝哗然。
朝堂上乱成一锅粥的时候,陆家那三位的爹娘,镇国将军府的上将军与将军夫人抵达宁安了,两口子家门都没进,就进了宫去……
乐阳郡主坐在归府的马车里,手里捏着一张极小的竹片儿,头一波一波的刺着疼,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竹片是陆清离不动声色塞给她的,上面歪歪斜斜的刻着几句模糊潦草的四个字。是来自季烈的,他说,不必插手。
摸着粗糙的竹片,乐阳郡主无法想象,这四个字是陆清离费了多大的劲儿,绕过内卫,绕过禁卫军,冒着多大的风险才能带到她手里的。
可是这个软硬不吃的舅舅,竟然全然拒绝了端王府的帮助,他不想牵扯到端王府,不想让自己妹妹卷入漩涡之中,可是事已至此,端王府又怎能置之身外?
乐阳郡主分神之际,马车忽然在热闹的大街上来了个急停,车里的人晃了几晃,撑着没有滚成一团,外面响起一阵儿的吵杂声。
险些滚出车外的乐阳郡主有些生气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她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马车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群众。
几个拿着绳子棍子的不知道谁家的打手躺了一地,吱哇乱叫着喊的此起彼伏,一个穿红挂绿,满头插花,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娘抱着马车前掌车人的大腿哭的稀里哗啦的。
活生生的把人家小伙子哭的面红耳赤不知所措,马车夫是季献带出来的府兵,他可以杀人不眨眼,可以为郡主去死,可以做一切死侍该做的事情,可是……被姑娘当街抱着大腿喊救命该怎么办,他不知道。
接受到属下求助的目光,乐阳郡主冷冷的瞥了一眼满地躺着的打手:“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个弱小女子,宁安城当真没王法了吗?”
“季落,把这群东西给本郡主捆了送官去!”
“是!”
地上的人一听送官,挣扎着爬起来大喊冤枉:“这小娘们是自己自愿卖身到我们梨花院的,她欠了我们赌债,不想还就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哪里是欺负弱女子了?”
乐阳郡主问那个还在哭的姑娘:“你欠了多少钱?”
姑娘紧紧的抱着马车夫的大腿不撒手,抽抽噎噎的看着乐阳郡主:“欠了……欠了挺多的。”
“多少?”乐阳郡主不耐烦的问。
那姑娘没回答,哭着哭着,眼睛蓦地亮起来了:“你,你是不是那夜百花楼,三千两银子买了一个琵琶女的小公子?”
她猛地一嗓子,乐阳郡主差点从马车上掉下来,周围嘻嘻哈哈的笑成一片,没想到堂堂端王府郡主还干过这种事儿呢啊!
“答非所问干什么!听不懂人话吗!”乐阳郡主怒斥了一声,脸上着实是有些挂不住。
那个姑娘愣了一会儿,哇哇大哭起来:“贵人,您可要为小女子做主,小女子在世上无亲无故无依无靠,欠他们点钱他们就要打要杀的不依不饶,还要把我卖到东胡去,小女子不想背井离乡,贵人您救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