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谢延川如往日一般,给皇后林姝请过安后,便要离开景仁宫。
他走到院子里时,突然听到一声召唤:“谢延川,看这边。”
谢延川环顾四周,终于在一根柱子后,发现了鬼鬼祟祟的陈慕橙。
陈慕橙的手里抱着一只大大的匣子,见谢延川注意到她了,连忙冲他招手。
谢延川无奈,有些不情愿地走了过去,对陈慕橙行了一礼:“微臣见过颐充容。”
陈慕橙向外张望一圈,发现此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便迅速拽过谢延川的袖子,把他拉到自己身后。
“颐充容,你这又是哪一出?”谢延川顺势倚在柱子上,双手环胸,戏问道。
陈慕橙将手中的匣子放到地上,面对着谢延川打开,小声道:“关雎宫的玉佩都在这儿了,你选一块吧。”
谢延川蹲下身,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抬手,只听“啪嗒”一声,匣子又被扣上了。
“你干什么呀!”陈慕橙有些不满,把他的手拿开。
谢延川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陈慕橙:“这话该是微臣问,颐充容,你又想干什么?”
陈慕橙不管匣子了,她站起身,一脸无辜地说道:“跟你换玉佩啊。”
谢延川轻哼一声:“微臣何时说过,要跟颐充容换玉佩?”
“哎!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陈慕橙顿时炸毛,她叉着腰,没好气道,“不是你说,只要我拿出足以打动你的东西,你就跟我换么。”
弄到这匣子玉佩,可费了她不少功夫呢。
辛夷平日管着关雎宫的用度,一分一毫都不允许有差错,闲着没事,就把关雎宫的宝贝拿出来,从头到尾数一遍。
她的眼睛毒得很,只要进了关雎宫的东西,就别想再出去。
陈慕橙还是花了好大力气,串通了月见,把辛夷调出去一小会儿,才拿到这些玉佩的。
谢延川看向陈慕橙的表情,冷淡了些,他瞥了一眼地上的匣子,淡淡道:“颐充容未免也太没有诚意了些,竟拿这些东西来诓骗我。”
说罢便要拂袖离去。
陈慕橙急忙拉住他的袖子,追问道:“那怎样才算是有诚意?”
谢延川背对着陈慕橙,挣脱了她拽着他袖子的手,语气毫无波澜:“那就要颐充容自己领会了。”
然后便大步离开了。
陈慕橙盯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
她这哪是多了个舅姥爷?分明是多了个祖宗!一言不合就生气,傲娇得很。
想让她知难而退?不存在的。
陈慕橙转了转眼珠子,瞬间又有了主意。
谢延川觉得陈慕橙可能是他的克星,自从遇到她之后,他是做什么都不顺。
给小太子讲学的时候,容嘉名没有以前对他那么恭敬了,一直用防贼的眼神看着他。
去景仁宫给皇后堂姐请安,林姝也没有以前那么念着他了,总是很嫌弃地让他赶紧走。
这不,今儿刚一进景仁宫,又倒霉了。
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眼生的小宫女,像不长眼睛一样,一盆水直接泼在了他的衣服上。
“奴婢该死,请谢少傅恕罪!”
看着跪在面前惊慌失措的小宫女,谢延川叹了口气:“罢了,你去告诉皇后一声,微臣借景仁宫的偏殿更衣。”
小宫女急忙退下准备,在谢延川看不到的位置,隐晦地向远处递了一个手势。
景仁宫的偏殿内。
谢延川解下腰间的玉佩和香囊,放在一旁的小桌上,然后他解开腰带,脱下浸湿的长袍。
这时,殿门被轻轻敲响:“谢少傅,奴婢给您送衣裳来了。”
“进来吧。”
殿门被打开,刚才把水泼在他身上的小宫女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头垂得很低的三等宫女。
小宫女把手上的托盘放在一旁,拿起托盘上放着的一套石青色的锦服,恭恭敬敬地走到谢延川的面前。
“这儿不需要伺候,你们先下去吧。”谢延川随口吩咐道,然后伸手去拿衣服。
谁料小宫女后退了一步,躲过了谢延川伸出的手。
“奴婢粗手笨脚,弄脏了谢少傅的衣服,心中十分过意不去,就让奴婢帮谢少傅更衣吧。”
谢延川没说什么,背对着她张开了手臂。
小宫女将衣服展开,悉心地将衣服套在他的身上,动作很是缓慢,像是害怕再出什么差错。
“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小宫女帮谢延川抚平衣袍背后的褶皱时,对刚才跟在后面的三等宫女道,“还不赶紧将谢少傅换下来的湿衣服拿下去洗了,再用炉子烘干?”
“是。”那个宫女闷声应了,上前两步,抱起桌上的衣服,便要出去。
“等等——”谢延川突然叫住了她。
小宫女心中一紧,帮谢延川系腰带的手也顿了一下,然后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把腰带系好,才问道:“谢少傅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谢延川面上带着玩味的笑容,推开了小宫女,踱步走到三等宫女面前,看着对方垂得更低的头,不由得好笑。
“颐充容,你这屈尊降贵的,是做什么呢?”谢延川围着她走了一圈,轻笑一声,“颐充容可别告诉微臣,是因为过于仰慕微臣,忍不住前来偷窥。”
“屁!”陈慕橙忍不住抬头。
发现中了对方的奸计后,她懊恼把手里的衣服扔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