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我觉得你一定不知道……”
“寒是卫寒。”宋伊平静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
“他又没有掩饰。”宋伊顿了顿，转头，用木然的目光带着几分失望地看着柳禾。那目光冷冷的，不过柳禾一下子觉得自己心虚起来，只觉得那目光之中都是谴责……说好的小伙伴儿呢？连打赏都没有，果然是在骗她！
他急忙说道，“我是有原因的！那个什么……注册账号完了，这小区外头的信号不好，绑定不上我的卡。”他对依旧执着地看着自己的脸色苍白的女孩儿说道，“三天以后的直播，我一定送你十辆跑车！”
宋伊慢吞吞地收回目光。
“你不用发誓。我和你做朋友又不是为了你的钱。”她善良地说道。
柳总监却隐隐觉得自己仿佛刚刚的发誓对自己来说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当然，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女孩……”
“十辆跑车太贵了，换成一艘游艇就好了。”宋伊善解人意地说道。
一艘游艇一百万，一辆跑车十万块……柳总监一下子陷入了十个十万块非常浪费，一个一百万才是最省钱的选择的巨大的人生哲学思考之中。
卫寒又微微勾了勾嘴角。
“今天事急从权。以后我的头发挂在你的卧室里，不要随身佩戴。”宋伊的声音在后面传来，冷淡地说道，“挂在卧室就已经足够。”
只要挂在家里，卫寒和柳禾的身上就会沾染厉鬼的气息，这就已经是巨大的保护。不过到底人鬼殊途，厉鬼身上的阴气与怨恨之气同样会伤害到时常拿着他们东西的活人，因此宋伊专门提醒了一声。
她一边提醒一边转着手里的牛奶，卫寒精致妩媚的眉眼越发舒展。
越野车很快地进入了大道，只是这已经是半夜，因此路上的车辆不多，不过来往的车辆还是带给这个世界几分鲜活。
就仿佛……烂尾楼的世界和他们所处的世界是完全不同的。
这个世界充满了鲜活的活人的气息。
越野车很快地就开到了宋伊家的小区的门口，此刻已经是午夜之后，整个小区都已经陷入了寂静之中。宋伊从车子上下来，正要带着两个厉鬼回去吃饭，就听见后面有人喊了自己一声。
这声音冷冷淡淡的，不过声音很好听，宋伊转头，却看见卫寒已经下车。这穿着一件紫色衬衫，身姿修长的男人从车上拿了一袋子的牛奶给她，美丽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温和来说道，“这个拿回去吃。”
“谢谢。”宋伊与他心照不宣，接过了这袋牛奶。
“是我应该谢谢你。你是我的朋友。我不会伤害背叛朋友。”卫寒清冷地说道。
“那就好。”宋伊看见柳禾正从车窗往外好奇地看，想了想对他说道，“佳宁小区的烂尾楼……以后不要和它扯上关系。”
她能感觉到那小区里还是有其他厉鬼的，虽然都不是宋伊的对手，不过对于活人来说就很凶了。她又想了想，还是耿直地对卫寒说道，“白云观的护身符其实很不错。多买点儿，或许还能有个批发价。”她的脸上无法露出表情，因此冷淡地对卫寒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小区。
卫寒远远地看了她的背影一会儿，这才转身上车。
越野车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宋伊一路心情不错地回了公寓。
公寓里漆黑一片，不过宋伊也不需要开灯就能看到东西，她把背包甩到床边，从里头掏出四块厉鬼饼干。先把饼干放在一旁，她又去洗了澡，叫一个厉鬼给自己吹着头发，一边拿了自己的手机看今晚直播的收益。
托卫寒这样的土豪还有几个小土豪的福，宋伊这一晚上光直播就赚到了四十万。她没有想到直播做得好一点竟然这么赚钱，看到自己的粉丝数量已经增长到了十万，她不由摸了摸手机屏幕上的数字。
她觉得明天可以再给孤儿院转点钱。
她并不需要花钱。
衣服已经有了很多淘宝款，这公寓的价格非常低，因为是整年支付，因此租金已经续到了年底，她这大半年都不需要为了租金发愁。更何况宋伊并不需要吃饭，因此这就省了很大的一笔钱。
她算了算，觉得自己短时间的确可以赚到一笔钱。虽然这笔钱还不够建一栋给大家的新楼，可是很快她不是还可以去演电影……宋伊眨了眨眼睛，盘算了一下，在黑暗之中躺下，一个小身影就从女孩子的身上漂浮出来。
黑乎乎的小身影伸出一双细细的小爪子，艰难地把大块的厉鬼饼干抱在怀里。
她哼哧了一声，吧唧，小身子一下子坐在了软软的床上，靠着身边的冰冷的女孩子，把大大的饼干抱在自己的怀里，吧唧吧唧啃起来。
这声音细细索索，时不时还要打个小小的饱嗝儿，黑乎乎的小身影用充满幸福的姿态拥抱着自己的大饼干，把它圈在面前，一口一口咔擦咔擦。
隔壁又传来大门被打开，飞奔逃走的声音。
小身子停顿了一会儿，张望了一下，抖了抖耳朵，重新埋头在自己的食物上。
它吃得很卖力，也吃得香喷喷的，等把这大块的饼干全部吃完，岔开小腿儿坐在床上的小身影这才慢吞吞地漂浮起来，从眼前掰开了一块整个儿的大块饼干分给正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四只厉鬼。
看见厉鬼们也开始埋头吃起来，她含糊地说道，“别吃的太多，不然容易消化不良。”这种害过人命的厉鬼更加强大并且邪恶，要消化也有点费事，宋伊提醒了一下，就看见一只厉鬼拿起最后的两块毕恭毕敬地交给她。
宋伊拿一双黑乎乎的小爪子接过，丢进自己的小棺材。
她打了一个哈欠，吃饱喝足，觉得应该去睡觉，慢吞吞地飞进了自己的小棺材。
她睡得无忧无虑。
却不知道直播论坛已经再一次被刷屏。
关于她这一次真的去了传说中的烂尾楼并且在午夜坐了电梯，很多人都表达了不可思议。
然而更加他们感到的是宋伊最后的那段话。
他们看着画面里严肃又冷淡的女孩子，突然觉得这样的一个恐怖主播也真的挺好的。
她没有宣扬恐怖，也没有怂恿更多为了追求刺激并且发现她没有危险也想要尝试的人也去实验那些恐怖的一切，反而在劝阻，并且叫人感觉到了真诚。
论坛里很多人看到了帖子，并且开始深思。
当自己为了追求一点快乐，就不在意家人的担忧，就算明知道危险，明知道家人会为自己感到不安并且惶恐也要前往那样的地方，这真的是一件合适的事情么？
“听了主播最后的话，我想，以后我虽然还是会看直播，可是就不会乱做一些可能很危险的事了。”
“刚刚还想试试笔仙，不过现在想想还是算了。”
“一直宣扬正能量，回归亲人家庭的主播，真的值得我们喜欢。”
在宋伊在小棺材里睡得香喷喷的时候，论坛上已经开始了一场一边倒的赞美。
或许还是有人会喷宋伊这些话是作秀，如果真的危险，那为什么自己还要去做这份职业，可是更多的人都觉得宋伊这些话真的很暖心。
她的粉丝数在飞快上涨，并且这一次真的很快就在首页的排行榜上上升了好几位，虽然比不资深的主播，不过论起涨粉速度，宋伊还是最快的。
她又睡了一整天，直到持续响起的电话，才把睡得迷迷糊糊的鬼婴再一次叫醒。
她慢吞吞都爬出小棺材，吧唧，掉落在床上，看了一眼电话，一愣。
这是院长妈妈的电话。
黑乎乎的小身影匆匆忙忙附身在了冰冷的身体里，接通了电话。
“妈……”
“小伊啊，是我！我现在在计程车上，在去暖心小区的路上了，大概还有二十分钟。你快来接我一下。”院长妈妈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
“来我这里？”宋伊一愣，继而手指一僵，僵硬的脸猛地扭曲成了一个恐怖的表情，猛地拔高了声音问道，“您要来暖心小区？！”
“是啊，我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呀。这什么星光传媒……是有这么个大公司，可是那什么拍电影做明大星，我怎么就觉得不安心呢？我来陪你一块儿去看看，不要叫人骗。女孩子……很吃亏的。”
院长妈妈絮絮叨叨的关心的声音，叫宋伊沉默着，一只黑乎乎的鬼婴控制不住，从女孩子的头顶飘了出来。
她紧紧地捏着小爪子，黑乎乎的小身子抽搐了一下。
这就是……嘴欠爱吹惹的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