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也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学生,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吕芸见她油盐不进,转而对着其他人道,“青年文学赛能降多少分,你们是知道的;我过去带出过多少获奖的学生,你们也是知道的。以前我就遇见过那种蠢货,非要跟老师对着干,结果最后别人都进决赛了,他还什么都没有,你们说可怜不可怜。”
其他人的表情将信将疑。
倪歌突然有些好笑,她的手段能对付小学生,但高中生就不怎么管用了“吕老师。”
吕芸没说话,朝她看过来。
“您这种行事作风,迟早会出事的。另外”倪歌直视她的眼睛,一字一顿,说了一句她小学二年级时就想说的话,“您真让我恶心,我为拥有您这样的老师而感到羞耻。”
离开大自习室,天气好像变得更差了。
容屿接了个宋又川的电话,“嗯”“啊”几句挂断,转过来撺掇倪歌“好不容易考完期末考,要不要跟哥哥们一起出去玩”
倪歌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看起来蠢兮兮的。
他觉得她今天一直有点儿不在状态,但具体哪里,又说不上来。
“考完试了”倪歌愣了一会儿,“但是,不是还要上一段时间课吗”
怎么这么早就开始嗨了
“提前找点儿乐子呗。”容屿闲闲地道,“去不去”
倪歌拒绝了。
小姑娘思索半天,非常真诚地告诉他“对不起,我昨天复习睡得很晚,今天想早点回去休息了。”
临走不忘提醒他“玩得开心一点呀,哥哥。”
然而倪歌不在,容屿怎么可能玩得开心。
容屿玩得可他妈不开心了。
男生们能约的地方转来转去就那么几个,宋又川台球杆都快杵他脸上了,他还在发呆。
“大佬,大佬。”宋又川远远地用杆子戳戳他,“你倒是专心点啊,拿意念打球呢”
容屿维持着发呆的姿势又站了几秒,放下台球杆,问“川子你觉得,女生一般情况下,会因为什么事情魂不守舍”
“那还用猜”宋又川不假思索,“有了心上人呗。”
容屿神情一肃,厉声呵斥“重想”
宋又川吓得手一抖,一杆戳空。
宋又川“”
“我说的是我的经验,至于你家那个小妹妹,不在考量范围内。”他直起身,有些无奈地叹道,“反正无论她什么样儿,都是你家的内定童养媳。从小盯着养的,跑都不跑不掉。”
容屿轻呵“这才像人话。”
“”
宋又川懒得理这种自欺欺人的骚鸡。
过了会儿,容屿又问“川子你说,什么情况下,女生才会不回消息”
宋又川想也不想“人家不喜欢你,不乐意搭理你呗。”
容屿怒喝“胡说”
“”
宋又川决定以后再也不对他说实话“你看看这都几点了,你家小妹妹一看就是那种早睡早起的乖小孩,现在肯定已经睡着了。她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你信我。”
容屿一本正经“你说得对。”
宋又川默了默,“别坐着了,起来开个局你们今天作弊那事儿,后来怎么解决的”
容屿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倪歌跑过去,把那女生骂了一顿。”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小妹妹真是温柔。”
“哈。”容屿嘴角一勾,捡起台球杆,“我也是这么觉得。”
他微微躬身,灯光从头顶散落,在四周凝成白霜。
“既然咱俩想到一块儿了,那赶在学校出处分之前,约几个人,去把傅晴叫出来吧。”
留给年级公示,那是倪歌的解决方法。
至于他
容屿将球杆架上虎口,眯眼,手和眼拉成一条线。
“啪嗒”一声响,白球重重地击到红球上,红球带动黄球,噼里啪啦地滚进球袋。
“就让我来教教她,怎么做人。”
容屿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
容爸爸今晚不在家,容妈妈已经睡下了,他喝了点儿酒,脑子不太清醒,上楼时没敢开灯,尽可能将动作放轻。
站在二楼楼梯口,却有些犹豫。
“我的房间在”
他想了半天,非常肯定地道,“在左边。”
卧室门没有锁,他一拧把手就开了。
顺手打开壁灯,容屿将手中大大小小的食物外卖袋堆到桌上,将书包挂上椅背。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他站在衣柜前脱外套,透过穿衣镜的倒影,看到自己床上鼓着一个小山包。
“唔”容屿眯眼,小声怀疑,“今天早上离开时,没有叠被子吗”
他转过去,盯着床铺看了一会儿,想不起来。
算了。
醉酒的人从不为难自己,他转身去洗漱。
飞快地冲完凉,容屿草草往下身系了一条宽浴巾,边擦头发边往外走。
第一件事还是看手机。
然而倪歌仍然没回消息,两个人的对话还停留在他那句“你要不要吃什么宵夜”上。
“这家伙”
真是像宋又川说的一样,早早睡下了么
“睡这么早。”容屿叹息,“睡熊。”
不过这样想想,又觉得有点可爱。
容屿有些失笑,一边摇头一边脱掉鞋,像往常一样坐到床上,整个人呈“大”字型倒下去
却突然压到什么东西,被窝里传来“嗷”地一声闷响。
隔着一层厚厚的被子,听起来细细弱弱的,像某种家养小动物。
“我靠”
容屿被吓一跳,一个鲤鱼打挺蹿起来,脑子仍然不太清醒,酒气与火气混在一起,“唰”地猛然掀开被子
“这什么玩意儿啊怎么在我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