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留下来, 好不好?”
屈雪松被她亲得很痒, 却鬼使神差地不再躲开。
程归鸢又去寻她的唇, 屈雪松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手掌用力, 这回看好了, 正正推的肩膀,程归鸢朝后跌了一步。
程归鸢:“……”
屈雪松抬眸仓皇看她一眼:“我、我饿了。”
没说留下来, 也没说不留下来。
可这个答案已经是程归鸢意料之外的了,她原先想说的话登时一句也记不起来,那些在脑海里徘徊许久的骚操作更是清了个干干净净。
“那你、你想吃什么?”她罕见地跟着结巴起来,像个刚陷入初恋的毛头小伙子。
“不知道。”
“我来决定?”
“可以。”
“我想先上楼换个衣服。”屈雪松指了指自己。
“你这是在征询我的意见吗?”程归鸢扬起大大的笑容。
这个笑容有点儿嘚瑟,一下就戳中了屈雪松那颗敏感又傲娇的心,屈雪松没应答,扭头就去拉门。
程归鸢连忙上前一步拉住她, 软语说:“我错了。”
屈雪松抽手, 没抽出来,转头拿眼睛瞪她, 程归鸢不为所动,就是牢牢地抓着,目光执拗却真诚:“你换完衣服还会下来吗?不能骗我。”
“……会。”屈雪松无奈, 真是个小孩子,这么粘人。
“那你去吧。”程归鸢松开了手, “换好给我打电话。对了你手机呢?”
“干吗?”
“给我看看嘛。”程归鸢撒娇,快摇尾巴了。
“……”屈雪松犹豫片刻, 还是解锁给她了,“你想干吗?”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程归鸢仗着比她高,把手机往上举了举,完全避开屈雪松的视线,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撇嘴,然后又点了点,返回主界面,往她兜里一塞,同时立刻制止屈雪松要去拿手机的举动,说,“回房间才可以看。”
屈雪松:“……幼稚。”
程归鸢心情好得很,幼稚就幼稚吧,她倾身在屈雪松额头吻了一下,一手拉开门,给她让个位置出去,温柔地说:“换衣服去吧,我等你。”
屈雪松转过身,平静镇定的脸上轻易出现了裂缝,涌现出来的情绪叫做欢喜。
屈雪松快走到走廊尽头,回头看了一眼,原本在房门口微笑目送她的程归鸢立刻绽出灿烂的笑容。
屈雪松心跳骤然加速,快步进了电梯。
程归鸢估算着她上楼需要的时间,在三分钟给屈雪松发了条短息-
来自:宝贝儿-
内容:换好衣服了吗?今天要穿什么啊,要不要我给你参考一下
屈雪松无语地盯着程归鸢擅自修改的备注,怪不得她刚刚撇了下嘴,肯定是看见自己根本没有给她写备注。宝贝儿什么的,也太羞耻了吧,屈雪松还从来没叫过这个,除了上回和上上回滚床单。
她点开通讯录,编辑界面,手指移到姓名,把这三个字删掉了,然后点了取消。
程归鸢等了快有半小时才收到回信-
来自:女朋友-
内容:换好了
程归鸢原地跳了起来。
一个女人,出去和另一个女人吃饭,挑衣服挑衣服挑了半个小时,这说明什么?!-
宝贝儿:你到我房间来,还是楼下见面
屈雪松打字回:楼下大厅
以程归鸢的秉性,自己去她房间,肯定少不了又是一阵亲昵,自己虽然不抗拒那样的亲密,但是频率太高,总是让屈雪松无所适从,她站在房间的穿衣镜前看了又看,应该还挺显年轻的?
娱乐圈的女星都精于保养,越出名的越难以通过表面看到实际年龄,屈雪松长得还不是那种容易显老的长相,稍稍换身着装,说是大学生也不为过。
程归鸢见到屈雪松惊艳了一把,五官优越,浅蓝色牛仔短裤,竖直细条纹衬衣,衬衣下摆系了个小结,呼吸间隐约露出一截紧致的雪白腰腹。屈雪松个子不很高,比例却很好,短裤衬得腿格外长,白且直,小腿弧度尤其好看。
程归鸢先是目露欣赏,谁不喜欢看美人呢,美人的腰美人的腿,接着便是脸一沉,屈雪松这副装扮也太扎眼了吧?
好在大厅里来往的人不多,程归鸢快步走近她,再侧身一挡,仗着身高把所有窥探的视线都杜绝在外。
屈雪松为她突然的逼近怔了怔:“你干吗?”
程归鸢说:“你才干吗?穿这么短的裤子干什么?”
屈雪松低头看了看:“短吗?你还穿裙子呢。”
程归鸢想咬她:“我裙子比你裤子长多了,你也不怕晒黑。”
“涂过防晒了。”
程归鸢声音突然一低,故意带点沙哑地问:“怎么涂的?”
屈雪松淡淡瞟她一眼,皱眉。
程归鸢顿时陷入尴尬。
她就是习惯性那么一骚,没有别的意思,反倒是屈雪松的这个表情让她思路延续了下去,怎么涂的防晒,当然用手涂的,掌心、手指沿着雪白的腿,将防晒霜涂抹均匀。
她目光渐深。
什么时候这种事能让她亲自效劳?
屈雪松虽然看不懂她眼神的意思,但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她打了一下程归鸢的胳膊,催促她:“走了,还吃不吃饭了?”
“吃,我订好位置了。”程归鸢去牵她手。
屈雪松避开:“在外面呢。”万一被拍到手牵手又解释不清了,到时候自己说不定还要顶一个介入董事长婚姻的大帽子。
一想到这,屈雪松便想起今早看到的网上曝光的照片,程归鸢和顾砚秋姿态亲密,一时如鲠在喉。程归鸢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为什么能够和有妇之妇纠缠不清,自己不答应她她就能自甘堕落吗?还是这只是她针对自己耍的小诡计,故意激她的?无论是哪种,屈雪松都不喜欢。
假如自己和她在一起,那以后遇到点什么事,她也能这么毫无负担地去找别人吗?
程归鸢倒没太介怀,借坡上驴道:“那在里面就能牵了吗?”
屈雪松心情下跌到谷底,看她这样油嘴滑舌更觉厌恶,有点后悔出来吃这顿饭,但答应的事不好反悔,便径直往前走:“车在哪儿?”
程归鸢轻笑,以为她是害羞,快走两步赶上去:“你慢点,我带你去。”
屈雪松连听她声音都觉得烦,全程都走得很快,这种心情一直到上车才有所好转。
程归鸢追了她一路,怎么会到现在还没发现她异常,帮对方扣安全带被拒绝后,便小心问道:“你怎么了?怎么突然生气了?”
“没什么。”屈雪松撩了撩披散在身后的长发,说,“天气有点热。”
程归鸢直觉不是这事,但再问大抵也是问不出来的,转移话题道:“我定的一家私房菜餐厅,名字叫xxx,网上有,你要不要提前看一下菜式。”
屈雪松想说不要,但是她这话要是出去程归鸢肯定又会想其他的话头跟她说,她不想应承,便点了点头,上网搜索那家餐厅的名字了。
程归鸢没急着开车,倾身过来,和她一起看。
呼吸的热气喷洒在屈雪松脸上,她忍着别过头的冲动,淡道:“开车吧,我饿了。”
程归鸢恋恋不舍地从香源离开,启动了车子,朝着目的地驶去。
屈雪松心不在焉地翻着菜单,那些精美的菜品和文字没有在眼底留下任何痕迹。程归鸢等红灯的时候看了她一眼,悄然拧了拧眉头。
这是又怎么了?她刚刚说错话了吗?好像也没说什么吧?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程归鸢自诩能捞得着别的女人海底半根针,唯独对上屈雪松,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光是分辨她的真实情绪就要耗费大量心力。
谈个恋爱选了个修罗模式,程归鸢自知其苦,也自得其乐,起码知道对方喜欢她了。如此,她更不会放弃了。
程归鸢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着,眼角余光注视着因为出神而有点呆的屈雪松,越发觉得这个人值得。以前背过一篇文章里面有一句叫什么来着,“而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於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她就是屈雪松这片险远处的景观的有志者。
不知道和屈雪松真的谈起恋爱来会是什么样子?
程归鸢想着想着乐出声,一定非常有趣。
“扑哧。”
屈雪松被安静车厢内突如其来的笑声拉回神智,就看程归鸢一个人看着前方笑得春光灿烂,边笑还边回头看了眼自己:“不好意思,失礼了。”
知道失礼你还不停下来。屈雪松腹诽。
“屈雪松,你能不能亲我一下?”程归鸢脸朝那边偏了一点,“亲这儿就行。”
屈雪松自然是没答应,程归鸢叹了口气。
交通信号灯由红转绿,程归鸢松了脚刹,踩下油门,驶过交通路口,屈雪松唇角勾了勾,心情莫名往上扬了些,却也不懂自己在开心什么。
程归鸢定的自然是个幽静安全的地方,屈雪松什么身份,不小心就引起围观的大明星,普通地方压根就不能安生吃饭。
服务员放下菜单,程归鸢就殷勤地给屈雪松倒茶,给她推荐菜品,又说什么热量比较低,好吃却不会影响身材,面面俱到。
屈雪松把菜单推给她:“你来点吧。”
程归鸢:“我不要,我请你吃饭,你点。”
屈雪松:“我不知道吃什么,拍了一天戏有点累,看这些花花绿绿的图片有点头疼。”
“头疼?真的头疼吗?”程归鸢一听,这哪儿还管得上点菜的事,她查了那么多,当然不会不知道她有偏头痛的毛病,“你坐过来,我给你按按。”
屈雪松头疼是真头疼,但不是很疼,给她按是更不可能的事。
她无奈道:“我饿了,再不吃就会胃疼。”
“哦哦哦。”程归鸢迅速下了单,山不来就她她就去就山,自己起身挤进了屈雪松的座位里,“我帮你按一下。”
屈雪松被她这么雷厉风行的作风惊呆了,没防备被她按了个正着,连忙躲开:“不用了。”
“用的,头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
“那是牙疼吧。”
“差不多。”程归鸢柔声说,“你一疼起来就要我的命了。”
屈雪松:“……”
这人嘴巴里怎么老是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话,还出口这么自然?
程归鸢手指轻柔,于按摩一道颇有研究——都是拜历任女友所赐的,伺候习惯了,屈雪松闭上眼睛,太阳穴隐隐的抽疼果然好转了一些。
耳边一道轻轻的磕碰声,屈雪松睁了睁眼,服务员正将一道菜轻轻地放在桌上,生怕打扰了她们。她才恍然惊觉她们俩在干什么。
程归鸢的手被甩开,委屈地撇撇嘴,坐回了对面。
接下来的吃饭,程归鸢又是百般殷勤,不是挑鱼刺就是给她盛汤,不时说些笑话来逗逗她,如果忽略……即便什么都不忽略,屈雪松也不得不承认,和对方相处是一件很放松很愉快的事情,不是单纯的休息,而是指身心都放松的感觉。
她很久都没有放松过了,经纪人逼着她往前跑,她自己也习惯了,不再为任何事情停留。
用完了晚餐,屈雪松罕见地有了明显的饱腹之感,程归鸢把她当猪一样喂,这口完了下一口,推荐的菜都好吃,专门贴着她的口味来的,可见做过一番工夫。
“擦擦嘴。”程归鸢倾身,想亲自效劳,屈雪松已经眼疾手快地给自己擦干净了。
程归鸢心想:唉。
她问:“还想出去逛逛吗?”
屈雪松回答:“逛什么?燕宁除了商场,好像也没什么可逛的吧。”
程归鸢一想,说得也是,逛商场还要担心被认出来,不如就回宾馆,还能多点单独相处的时间。程归鸢对这个夜晚抱了美好的遐想,眼角流淌的都是蜜意。
屈雪松起身,说:“回去吧。”又招waiter,“埋单。”
程归鸢立刻说:“我来。”
屈雪松抻了抻衣服,说:“我也没打算自己来啊,本来就是你请我。”
程归鸢笑开,她可太喜欢屈雪松仰着下巴说话的小骄傲样子了,巴不得现在就把她给剥皮拆骨地吃了。前两次天知道她只能受不能攻,忍得有多辛苦。
屈雪松突然有了一种被饿狼盯上的感觉,不寒而栗。
程归鸢签了字,把卡收回钱包里,扭头对屈雪松说:“来,我们走了。”
屈雪松跟上她的脚步。
原路返回,程归鸢在盘算着女王的一百零八种吃法,女王本人毫无所觉。进楼,按电梯,程归鸢按了20,屈雪松按了23,程归鸢诧异说:“你要回去?”
屈雪松看着电梯上行的数字,淡淡嗯了声:“不然?”
“你不是答应晚上留下来陪我吗?”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确实没亲口答应,但——
叮。
二十楼到了。
“你——”
程归鸢揽着屈雪松出了电梯,没给她一丝反应的机会。
对付口是心非的女人,不要让她开口,直接做就好了。
“程归鸢!”这次屈雪松在她没走到房门之前就甩开了她的手,斥道,“你——”
程归鸢抢白道:“我不知羞耻。”
屈雪松:“……”
“屈姐姐,好姐姐,”程归鸢自贬完,又开始抱着她的胳膊撒娇,“你就陪我说说话好不好,我保证不做别的。”
屈雪松不听她说这句还好,一听她说完满脑子都是“别的”。
程归鸢身前两团挤压着她的胳膊,柔软的感觉很明显,屈雪松的皮肤透过薄薄的布料直接感受到对方的温度,不禁有些发热。
离上次好像过了很久了。
她有点想那什么。
不行,屈雪松脑海里小人扇了她一个巴掌,禽兽,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趁着她天人交战,程归鸢半搂半带的,再次把她圈进了自己的房间。
程归鸢把房门反锁,保险链扣上,拥着屈雪松坐在窗前的飘窗看夜景,夜晚的燕宁城灯火通明,白天看到的城市和晚上看到的城市仿佛有所区别,只能从标志性建筑物辨识出白天应有的样子。
“喝点儿酒吗?”程归鸢问。
“嗯。”
程归鸢单手撑地,起身从酒柜里取了支红酒出来,过了会儿,倒了两个半杯过来,歉然道:“酒不是很好,喝个气氛,以后有机会,我请你喝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