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看会儿书就上床。”她乖乖汇报自己的睡前计划。
他站起来,“帮我收拾下行李,睡衣拿出来。”
元音“”
“你的洗手间我可以用吗”
元音愣过一秒,这才发现他手边是小的行李箱,那天他离开时带走的。“你要在我这边睡吗”
宋熠自然而然反问“不然呢你又不愿意去我那。”
不等她再多说什么,便脱了大衣,解开皮带,去洗手间。
元音的心狠狠跳动。
一个小时前的失落被填满了,但涌进来很多的情绪。
浴室里响起了稀里哗啦的声音。好在她是有独立洗手间的,想必他也是看上了这一点,才选择过来。
她慢吞吞地打开箱子,里面衣服都很整齐,拿出睡衣和平角内裤,放在桌上。
不一会儿,宋熠便裹了浴巾出来,头发湿漉漉的、赤着上半身,并且带出来一身的沐浴液的味道。
也是她的味道。
他看着房子慢慢评价,“你这屋,好像大了很多。”
元音肯定不会说自己砸了东西这种挫事,“不用的东西就扔了。现在流行断舍离。”
他明显不信,当着她的面,揭开浴巾穿衣服。元音只看了一眼他的身体便撇开眼,假装去整理他的衣服,拿出来一件,放在鼻下闻了闻,“这些都是没洗的吗我去洗掉。”说没洗也不像,有香味。
宋熠用奇怪的眼神看她,“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连个衣服都不会洗。”他过来揽住她肩膀,嘴唇贴近她耳边,“别忙活了,歇会儿。”
也是,他的生活一向井井有条,甚至比她还好。
说着将人带上了床,跟自己家似的。
不过,这是元音的小屋子、粉色碎花床单,与他气质不太符合。
上了床以后,他也没多少话要说。
元音相信他能听得出来自己下午是闹脾气了。但他从来到现在,只字不提。
最终还是她忍不住,拨开他放在自己胸前的手问“干嘛要赖在我这”话里已经多多稍稍有些撒娇的意思。
宋熠闭着眼睛都快睡着了、手指压在她眼皮上、哑着声音说“你不在家,我一个人也睡不好。”这话是真心的。
元音撇嘴,“你还不是在外面一周。”
宋熠“那不一样。”
元音又躺回去,黑暗中看他的脸,“也不过是在一起睡了一个多月而已。”
“你也知道一个多月”他睁开眼睛,也看她,两双眼睛在夜里对视,他先开口、不解地说,“我也奇怪。不过是一个月。怎么连睡个觉都离不开你”
说的跟真的一样。
元音笑了,悄声问他“那需要我哄你睡嘛宋医生。”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脸也挨了过来。
宋熠的唇落在她下巴,嗤笑一声,警告,“别动了。回家再折腾。”
回哪个家怎么折腾他都没说。
第二第三天,都是在元音那儿睡的。
宋熠上班忙,回去的也晚。时常是到了午夜才回来,一大早就又出门去了。元音又心疼他,这样来回折腾。便说“下周我去你那里吧。”
宋熠看她,说“那就好。”
元音感觉他就是为了等这句话似的,故意问“我是不是有点矫情了”
“你自己知道就好。”他笑着走开。
第四天,元音实在熬不过、主动去他那儿。
不要这样折腾了。
因为她知道,她一直跟拍的彬彬手术时间到了。不仅家属紧张,彬彬妈妈一天要上好几次厕所。
节目组也很紧张,又得客观地去跟踪家属的反应。宋熠还是比较轻松的,元音做手术前的采访,他没多说别的、倒是把彬彬的病情通报了一遍,像是在叙述病例,并且把术后的恢复状况一并告之。
元音问“紧张吗”
宋熠笑笑,摇头。
不是不紧张的意思,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医生不能保证手术百分百成功,但也不能多说负面的东西以免给家属造成紧张情绪。
彬彬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来了,叶遥说过去聊一下,被元音拦住了。
她说想起很久前的一个采访,在一次车祸中,社会新闻部的记者赶赴到现场。一对母女,女儿当场死亡,母亲全身是血的被救出来,神志依然清晰。
那个社会新闻记者,积极地过去采访,询问那位失去孩子的母亲“请问您现在是什么心情。”
那位母亲当场崩溃发疯,挠伤记者的脸。
后续记者对着镜头假惺惺地说,母亲悲痛万分,她非常同情。
元音当时在家看到这条新闻,少年的她义愤填膺。恨不能把那个记者抓过来打一顿。
很多时候,作为一个媒体工作者,在报道新闻真相的前提下,不要求同情与怜悯、但请尊重与理解。
五个小时后,宋医生出来,摘了口罩,露出那个久违地放松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