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糟糕的一晚。
向韵依不仅没有体验到盼望已久的生命大和谐,还被人蛮横地抢回了家。
嗯,其实也不能说蛮横,毕竟他抱她的动作挺温柔的,没有像刚才那样弄得她很难受。
而且他还很有理:“你说你这样回家——”他目光在她凌乱的头发、哭红了眼皮、绯红的脸蛋、特别不体面的衣服上扫了一圈,含着笑问,“合适吗?”
她当然知道不合适,要真是这样进了门,方婶说不定会认为她被抢劫了。
“都怪你!”
其实她也是色谷欠熏心,太着急了,生生把一件值得回味的人生大事办得这般潦草。
她根本没有从女孩蜕变成女人的豁然开朗的感觉,只觉得很不舒服、很累。
“是,我的错。”他这时候好说话得不得了,将她裹得严严实实抱上电梯,“所以我才想将功抵过。”
等进了公寓,她才知道他口中的“功”指的是什么。
这也太梦幻了。
她自诩借着拍戏的便利见过不少世面,可看到这间卧室,还是有“心头一震”的感觉。
随意抛搭的刺绣帷幔和皮草,繁丽鲜艳的巨型花束,造型优美的烛台,泛滥一般分布在各个角落的羽毛和流苏,装饰着蕾丝床帏的看起来弹性十足的床……
这个房间完全是她以前喜欢的一个法国宫廷剧里女王寝室的复刻。
连地砖上的图案都一丝不差,梳妆台上还堆着七零八落的珠宝首饰,仿佛女主人晨妆后还没来得及整理便匆匆离去。
因为只点了蜡烛的缘故,整个房间昏暗又靡艳,浪漫到足以将任何意志不坚的人拉进堕落的深渊。
向韵依的满心不爽暂时搁到一边,两眼放光地问他:“那些宝石都是真的吗?”
“当然。”他含蓄地笑了下,作势要放下她,“自己下去看看?”
向韵依赶紧环住他脖子,着急道:“我不,我腿还软。”
惠凌风神情微妙地“哦”了一声,小心地把她放到床上,“我去给你准备洗澡水。”
“你等一下”,向韵依拉住他手,明知故问道,“这是谁的房间啊?你把我放这里算怎么回事。”
他反握住她,在她身旁坐下,目光有意识地避开她过于开阔的领口,他的衣服对于她来讲实在是太大了。
“当然是你的,你以前不是说过最想要这样的卧室吗?”
向韵依没想到好几年前的一句玩笑话他能记到今天,说不感动是假的,但……
她失落地道:“你这样让我感觉很为难。”
她又不是他什么人,有什么理由让他如此费心?这间卧室又不是车子之类的商品,退也不能退。
惠凌风从她的神色中秒懂她的心思,却没有急着表白自己,而是轻描淡写地道,“你别多想,我只是希望我的床伴可以有张称心如意的床。”
原本他们的第一次应该发生在这里,可是车上他被她的热情弄得热血上涌,就没把持得住。
“那些首饰是原剧设计师提供的画稿,请巴黎一位著名的珠宝大师制作而成。那位老先生前日已经去世了,他最后的作品应该会很有收藏价值。你如果不想要,我可以把它们当传家宝。”
听到他如此体贴,向韵依本该开心才对,可她一点提不起兴致。
“你想得真周到。”她想了好久才干巴巴地说了这么一句话,推了推他的胳膊,“快去吧。”
等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人,不知道是不是烛光太暗的缘故,她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床上的丝绸薄被太凉了,枕头又太软。靠背椅的影子投射在壁纸上,看起来像只阴森的怪物。
想出去,双腿一碰到地毯就觉得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又酸又软。
所以惠凌风出现在房间里的时候,向韵依就像走失后看见亲人一样激动地让他抱。
书上说的没错,当两人实现了负距离接触后,她果然会更依赖他,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
惠凌风惊喜又满足地将人圈到怀里揉了揉。
向韵依推他:“你能快点抱我去洗手间吗?或者给我找双拖鞋也行,我现在穿不了高跟鞋,光脚跑太冷了。”
惠凌风:……原来是被尿憋着了。
不过换个角度来讲,她连这种私事都愿意跟他讲了,比之以前,也算是一种更亲密的表现。
他自我安慰了一番,抱她去洗手间,又转身出去为她找出凉拖和棉拖。
这里她的东西一应都是全的,都是按照她以前的喜好购置。
就是不知道她还喜不喜欢。
洗澡的时候,惠凌风坚持要一起。
“你家那么大,难道只有这一个浴室?”向韵依表示什么不能理解。
当然有,不过两人都这么亲密了,共浴什么不是应该很自然就发生了吗?
惠凌风睁着眼睛说瞎话:“其余的热水器都坏掉了,只这一个能用。”
什么烂借口,“我洗很快的,你等一下再说吧。”她火气很大地甩上门。
惠凌风尴尬地站在原地摸了摸鼻子。
臭小猪,变脸比变天还快。
他不知道又在什么地方惹到她了,她出来后脸色一直不好,看着他准备的衣服也是万分嫌弃。
“我都多大了,谁还穿这么少女系的内衣啊?而且size都不对……”
“我不要穿雪地靴,好丑,显腿粗,还显矮。”
“这条围巾我不喜欢,颜色太暗了。”
“你把我裹那么严实是想把我送到南极观察企鹅吗?”
惠凌风耐心地任她一件一件地嘲讽完,等到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才顺水推舟道:“既然衣服不能穿,要不你就在这住一晚,明早我去给你买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