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顶,一道刺眼的电闪割裂天际,阵阵惊雷响彻。阴风怒卷,满地秋叶狂舞。
灵阙的锁灵台上,困着青丝散乱,衣衫带血的少女。
各派集结,上灵阙讨伐。以乔远征为首的仙门子弟不依不饶,逼着阙主交出了云忘忧。云斐别无他法,只得将其暂困锁灵台。
台前四周站满了人,个个义愤填膺,激奋异常。
星驰带了星阑涧的弟子,神情严肃:“想不到,灵阙竟然养了这么多年的傦魍余孽。今日贵派若是亲自诛杀妖女,此事便可带过。否则,灵阙便是与仙门为敌。”
云斐愁容满面,长叹道:“云某斗胆请求诸位给她一条生路,我必定毁其术法功力,将她永世囚禁,不得危害天下。”
乔远征怒道:“她杀我朝华门弟子的账还没算呢,怎能轻易带过!她身负苍烜离火,不彻底铲除,等着傦魍卷土重来吗?”
“是啊,这样的妖邪,死不足惜!”
“阙主莫要是非不分,正邪不辨!”
“妖女在骨遗城害我们险些丧命,必得诛杀以绝后患!”
此起彼伏的声讨,云斐心乱如麻,脸上神色犹疑痛苦交替,他眼中情绪复杂,似乎透过今日的锁灵台看到了彼时的场景。他心中涌起一股耻辱和悔恨,难道他要再一次袖手旁观吗?他看向躺在锁灵台上的瘦弱身影,满面血污也遮不住的秀丽眉眼,是融合了两个人的美好容颜。有他熟悉的相似轮廓。
云斐心中一痛,不,他不能再错一次。他放下了阙主威严肃穆的姿态,恳求众人。云烟织悲愤交加道:“爹爹,你做什么?!为了一个外人搭上我们灵阙值得吗?”
被禁锢了灵力,虚弱不堪的云忘忧伏在地上,心中一痛。
云斐厉声道:“住口!”
云烟织忍住眼泪,咬了咬牙。她身侧的阙主夫人戚淑绘眼神暗了暗,面露嘲讽。
星驰冷冷的声音传来:“既然阙主执意包庇妖邪,我等便替灵阙清理门户了。”
“上!”不知是谁一声令下,所有人祭出术法,团团包围了锁灵台一方狭小的天地。阙主夫人拉着云烟织退到远处,其余灵阙的弟子,有不少都抱着明哲保身的态度,犹豫着,怯懦退缩。萧怀奕冷眼站在一旁,既没有心思往前一步,也没能狠下心后退半分。
朝华门的人气势汹汹,箭矢破空而出,打了头阵。星阑涧的人在星驰的带领下紧接其后,暮苍派弟子先前得了许寒山示意,一直按捺不动,此时也有不少人加入了混战,其余散派弟子随大流也跟了上去。
云斐带着极少数的几个灵阙弟子,抵挡诸派,上百人围攻,他们纵是有三头六臂也招架不住,苦苦支撑了许久,边战边退到了锁灵台前。又一波箭雨落下,他们挥剑格挡,有不少都落到了身后云忘忧的周围。
萧怀奕头皮一紧,脚步迈了迈。脑中又浮现家破人亡的一幕幕,想起了叔父临死前的指认。他暗自咬了咬牙,没有动作。
云斐及身边的几个弟子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星驰道:“阙主,若是再负隅顽抗,别怪我们不念仙门情谊。交出妖女,一切好说。”
一道白色飞剑自昏暗的天际划过。洛君良清绝的身影落在了锁灵台前,自他周围扩散的剑气震退了步步紧逼的众人。他冷静道:“她不是妖女。”
“在骨遗城,她是被骨遗城主蛊惑,才失手伤了各位,非是本性如此。”洛君良环顾着他们,心下寒凉,“诸位忘了,她也是曾与你们并肩战斗之人,数次相救于大家。如今你们不分是非,非要苦苦相逼,置她于死地吗?”
“不分是非的是你吧,”星维忽的质问道,“她体内的可是苍烜离火,百年前傦魍横行,何等惨烈?她的存在就是天下的威胁!”
洛君良道:“只是因为生来背负这样的命格,就一定十恶不赦吗?正,从来都不是流于表面,而在于一个人心中坚守的道义。邪,也不是一个人拥有怎样可怕的力量,而在于这个人是不是用这种力量去害人。”
星维略带嘲讽的笑了笑:“敢问洛公子如何能保证这种力量不会害人?骨遗城的万千阴灵都在渴望着离火重燃,若是今日不杀了她以绝后患,等到将来这种力量为祸人间,荼毒天下吗?”
溶月抬眼看了看气势凌厉得反常的星维,叹道:“师兄,何苦咄咄逼人,非要她死呢?这一路同行,看她行事为人,我不相信她是大奸大恶之徒。”
星维冷哼一声:“月师妹,你怎么也这样天真?你忘了一路上经历的种种巧合,设计和暗害吗?她只不过在假装,她就是那个潜伏在我们之中的人,是宁岑夜一早安排在仙门中的爪牙。”
“说得没错,”乔远征仰着头,斜视洛君良,“事到如今,你还要护着这个妖女?真是枉为仙门子弟!剑宗百年清誉怕是要一朝毁于你手!”
“别废话,杀了她!”所有人再度一涌而上。
洛君良心中悲愤,看着这些人维护正道,一派大义凛然,与十一年前何其相似。他沉痛地吸了一口气,剑眉冷竖,双眸泛红。引剑阻挡,月渡的威力逼得其余人不敢太靠近,只得警惕又凶狠地看着他,将他死死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