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对方亲口承认“是岁岁的老公”, 雷阿姨彻底放下了心中的戒备。
雷阿姨一脸慈母笑地看向林岁岁:“仔细算算,你也不过二十岁左右, 竟然就已经结婚了, 听说城市里的年轻人都结婚很晚的……”
她满意地对石晋楼点了点头:“不过看得出来你嫁的很好,你父母走的早,在天上应该放心了。”
林岁岁看了石晋楼一眼。
她决定暂时不拆穿石晋楼:)
林岁岁和雷阿姨又客套地聊了几句。
雷阿姨便将他们领到45号隔壁的隔壁, 同样也是一间破房子, 但至少能看出来有人尚在居住中的生活气息。
雷阿姨打开门锁, 示意林岁岁和石晋楼跟着她。
林岁岁只是站在门口,并没有走进去。
石晋楼跟在林岁岁的身后。
房子内部的四壁看起来是新粉刷不久的新墙,而摆放的单人床、书柜、书桌就有岁月的痕迹了。
“你和你妈妈简直太像了!”雷阿姨放下菜篮, 又感叹了一遍, 转手拉开书柜的抽屉,从一堆纸盒子中挑选出来一个。
雷阿姨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你妈妈到底得罪过什么人,这么些年,好多过来查问她的人, 前几天消停了一些, 最近两年又总是来人。”
林岁岁转过头去看石晋楼——他对她使了个眼色。
查过她妈妈的人很多这点林岁岁深信不疑, 别说林先生、林夫人,就是石晋楼估计都不知道派人过来查过多少次了。
所以在林岁岁离开“林家”住进“石家”的那天, 石晋楼才会对林先生说那样的话。
雷阿姨显然是个状况外的, 大概这么些年了也不知道她妈妈的具体情况——她并不是因为得罪人才被查。
“还有人跟我说你妈妈是个什么有钱人家的情妇,我知道他们肯定是在套我的话。”雷阿姨坚定地说, “你妈妈真要是有钱人的情妇,怎么可能会来到我们这个地方呢?怎么可能和我们吃同样的东西呢?她在这里住了十年,她怎么能受得了这个苦?”
“……”林岁岁有点哭笑不得。
十年了……
等一下!
十年???
她妈妈是在她八岁那年的冬天去世的,她也是在那个时候被接到了林家,成为了林家的养女。
那么……十年?
如果真的是十年,那么就是她妈妈来到福荫村之后,一年多才怀上她,两年后生下的她。
总不能是林先生来到福荫村和她妈妈生下的她吧?
如此推算——
林先生和雷阿姨之间一定有一个人说了谎!
雷阿姨将纸盒子拆开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手掌中多了一封泛黄的信件。
林岁岁想来想去,问道:“雷阿姨,您住在这边多久了?”
“我从出生就在这里,五十多年了。”雷阿姨回答。
林岁岁状似无意地问:“您参加过我父母的婚礼吗?”
“你父母的婚礼?” 雷阿姨喃喃自语了几秒,“婚礼……婚礼……”然后她立刻恍然大悟的样子,“啊!我想起来了,你父母根本没有办婚礼啊,他们过来的时候就是一对小夫妻了,你爸爸是一个很低调的人,你妈妈也是……她后来确实性情大变,但那也是你爸爸死之后的事了。”
雷阿姨走过来,将手中东西递给林岁岁,“你妈妈的葬礼过后,你就被领养走了,后来你们家常年没人住,家里那一点东西也都被左邻右舍都瓜分掉了,这些东西是我找到的,就一直放在这了,想着万一你有一天会回来的话,就把这些交给你,如果你不回来,我死之前把这些东西一把火烧掉了。”
林岁岁伸手接过,她翻过信封一看——封面上用幼圆写着几个字:“于静亲启。”
于静?
什么情况?
于静是林夫人的名字啊!
石晋楼走上前来,站在林岁岁的身边。
林岁岁和石晋楼对视了一眼,慢慢地拆开那封信。
褪色的墨,泛黄的纸,很简短的一封信,却一笔一划地写下两个女人的悲剧一生——
“于静。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对我说,如果你早知道我的存在,就不会同意和他的婚约。现在同样的话我也要还给你,既然你们已经结婚了,已经成为了夫妻,那么我要离开了,我对做别人婚姻中的第三者没什么兴趣。我不怪你,也不怪他,只怪自己当初眼睛瞎。”
林岁岁轻轻地合上了那封简短的信。
然后,石晋楼伸出手,抽走了信封。
几秒钟之后,他用指尖点了点信封上的邮戳,轻声说:“二十五年前。”
林岁岁转过脸,看着石晋楼。
石晋楼将信封放回林岁岁的手中,直接问雷阿姨:“您在这边还有亲人吗?”
雷阿姨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接着幽幽地长叹,“没了,我一生不育,老伴也在年前得肺癌去世了。”
“这地方没什么好住的。”石晋楼四处打量了一下她妈妈生前居住过的房子,“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回京城,您是岁岁的老邻居,也是我岳母的老朋友了,我们不会亏待您,会在京城给您打点个好去处。”
林岁岁的唇角抽了抽。
石晋楼的这番话简直得体的不要不要的,完全是为人处事教科书般的样本。
但是她为什么怎么听怎么别扭呢?
岳母是什么情况?
“罢了罢了——”那妇人转过身去,抬起手抹了下眼睛,带着点哭腔地说,“福荫村再不好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五十多年了,我不会离开这里,不会去任何地方——我对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
石晋楼看着那妇人佝偻的背影,无话可说。
过了一会儿,雷阿姨回过身来,往林岁岁方向看了看,然后对石晋楼说:“要不然你们先去和我一起去吃饭吧,村口那边有一家我开的餐馆。”
在去往雷阿姨所说餐馆的路上。
石晋楼一边拥着林岁岁,一边情圣说:“我想……那封信寄出去了,无人接收,又被退回你母亲的手中,也许是当时的情绪过了,她没有再邮寄,就一直收着了——在二十五年前,通信是十分常见的交流手段,且林家和林夫人的娘家都不算是没名没姓的,邮一封信到林夫人的手中并不难……”
林岁岁微微侧了侧脸,问道:“所以呢?”
“所以……”石晋楼面无表情地说,“合理怀疑这封信是林先生在中间进行了截胡,于是林夫人没有收到——如果她收到了这封信,知道了你母亲不会破坏她的婚姻,你也不是林先生的女儿,也许她就不会那么恨你的母亲,也不会给林湘莹灌输相同的思想……所以你在林家,这十二年的时间里,一直活在那对母女的厌恶和虐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