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理中自从到了河边,便不停被人拉着叙旧聊天,后来又不断被塞过来各种点心吃食,最后抱了满满一怀,笑嘻嘻地到王木溪面前献宝。
王木溪气儿还没顺过来,直接上手推了他一个趔趄,又被围观的众人指指点点点了好一阵子。
两边堤岸上越发嘈杂起来,有混抢糕饼粽子的,有吃到兴头起哄的,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忽然间,锣鼓鞭炮又震天撼地响了起来,众人忙踮脚抬头观看,就见河面上七只龙舟浩浩荡荡破浪而来。
待龙舟依序停下各就各位后,就听爆竹炸裂,一声巨响,船桨继而随波荡起,几只龙舟皆离弦箭般冲了出去。
就见几只龙舟你追我逐,桨楫扬起层层波浪,船头船尾的汉子们梢歌号子喊个不停。岸上也是呼声震天,喊声雷动,各村给自家的龙舟拼命地呐喊助威。
赛了半程,几只龙舟才渐渐分出个先后,双溪寨那只黑底漆金边的,最是耀武扬威,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一左一右,各有一红船一蓝船紧紧追在后头。
自家这边人头极少不说,也没有锣鼓队壮声势,王木溪领着几个大汉挤在岸边,跳着脚喊得声嘶力竭。
鱼羊几人倒无暇理会输赢,围着胡大夫,躲在人后分食了不少糕饼粽子。
雪盏桃樽边吃边品评,粽子多是甜口,蜜枣、豆沙、胡桃、板栗、松仁,甜糯里自带着果香;红凌饼白凌饼先前尝过,倒无甚稀奇;单有一味桃酥,酥脆掉渣,香也好,甜也好,都是难得地恰到好处,连鱼羊二人都忍不住多掰了半块来吃。
可惜逼问了胡大夫好一阵,他也没记起是哪家人塞进手里来的。
几人正吃得忘乎所以,忽听人群中又炸出一片吼声。桃樽抬头张望一下,回头见胡大夫捡起最后一块桃酥要往嘴里送,立刻上手拦住,谄笑道:“胡大夫有好人缘,出去走一圈什么好的就都有了,不如把这小零嘴让给我们,让我们这些没见识的饱饱口福吧。”
胡大夫格开她的手,笑嘻嘻道:“你们都是谦谦君子,肯定不吃嗟来之食,不如拿些好东西来换?”
桃樽怒道:“果然是只滑头狐狸……”
话未说完,就见王木溪怒气冲冲,边往回走边骂道:“哥哥真是昏了头,把头名故意让给人家,也不见有人领情。”
她见几人凑在一处只顾吃点心,更是怒火中烧。撅嘴瞧瞧鱼尺素羊澄观,她反身倒一把掐住胡大夫,狠狠骂了声死狐狸。
胡大夫哎呦叫了一声,看看她脸色,忙忍疼把桃酥递过去。王木溪只骂道:“吃吃吃,你是饿死鬼投胎的吗?”
胡大夫胡子一翘,笑眼眯眯正要回话,忽听前边传来一阵阵惊叫,不少人面带惊恐推推搡搡地往回跑。
挤在前头的几个大汉回头向王木溪高喊道:“出事了!出事了!”
王木溪一听,拎起鞭子直冲河边,胡大夫桃酥一丢,立刻跟了过去。见情势忽生异变,鱼羊几人撇下吃食,起身也往前边赶去。
此刻,人群中竟蹿出几个精壮汉子,刷的亮出钢刀,不由分说将王木溪和双溪寨几人围了起来,吓得四周众人立刻哗一声,退潮似的撤了个干干净净。
胡大夫追上去质问道:“哪里来的恶人?胆敢在县丞县尉大人面前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