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有人敲门进来,端来了几碗汤面。
那文士屏退掌柜等人,淡淡向鱼尺素道:“尝尝荷香面,夏日来吃最合时宜。”
三人入口一尝,只觉那面那汤清爽鲜香至极。
鱼尺素细细咂摸后,认真品评道:“汤底想来是莲叶、莲子、莲蓬配小排熬成的,才有这般清鲜之味。”
连海平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鱼尺素接着说道:“这面细腻有劲,怕是除了精面还加了藕粉。”
“好!”连海平抚掌大笑道:“知其味,谙其道,人生难得一知己,当浮一大白。”说罢,一口饮尽杯中清酒。
雪盏问起那清荷煨鱼的制法,连海平只作听不见,手指窗外荷塘中一片深红浅红,念道:“看取莲花净,应知不染心。”
见鱼尺素漠然相对,他又笑道:“以莲花入菜,若想不失素洁高雅,须是天下第一清净人方可。”
鱼尺素淡然道:“我等六根不净,想来是无缘习练此等佳肴了。”
那连海平闻言又是一阵大笑,说道:“小姐何必自谦,您风姿超然,居心清正,本该是传习之人。”
被他看破了女儿身,雪盏桃樽不免大惊失色,鱼尺素却施了一礼,安然道:“先生过誉。”
连海平恭恭敬敬回了一礼,又道:“可惜我已下过重誓,菜肴制法永归撷锦阁,不入我门,难窥其中奥秘。”
听到此处,羊澄观又气又笑道:“所以你家主人进撷锦阁做莲花仙子,是因为那连先生允诺要教她花馔料理之法?”
雪盏撅嘴反驳道:“连先生说,撷锦阁十二月应季鲜花,个个可单成一宴。那莲花宴席称做净友宴,只有莲花仙子一人才能习得全部菜式。其余花馔宴席也是如此。听说这样奇巧的菜品,羊公子难道不食指大动么?”
羊澄观笑道:“进那撷锦阁,原来不是为匡扶正义,给那尸骨无存的绿云姑娘讨个说法呀?”
雪盏昂头道:“菜式要学,说法自然也是要讨的。”
羊澄观又皱眉道:“长庆楼的少东,任他是披芳连家,也敢随便拘管,这连海平当真是胆大包天。”
雪盏半垂下头,轻声说道:“主人胡诌了名字,自称徐言,是京郊上京镇人氏。”
羊澄观无奈小道:“筹划得倒是仔细,那如今又为生了变故?”
雪盏垂首踟蹰一阵,才慢慢道出原委。
进那撷锦阁前,三人搬到临街客栈住了几日,从早到晚留意撷锦阁出入的各色人等。三人发觉,每日角门都有外人挑来时鲜肉蔬,门口小厮一一查验,中意的便可挑进去卖与撷锦阁。
此外,还有一外人也常从角门出入,雪盏桃樽跟了此人一路,费了好些工夫终于打听清楚,那人原是作保的牙人,撷锦阁的丫鬟仆妇全是从他手上买去的。
鱼尺素主仆三人商议谋划了许久,最后商定,由桃樽陪着鱼尺素进撷锦阁,伺机递出消息,雪盏在外接应,待时机成熟便混入撷锦阁,里应外合来探探这里的虚实。
说到此处,雪盏眼中又闪了盈盈泪光:“如今少东她陷在撷锦阁里好几日了,一丝音信都没传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