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火玉被捏碎。
在消灭谣言的路上,还未停歇一口气的帝俊骤然反应过来,怒容收敛,立刻满面笑容,如春风迎面,用神识离开太古天庭去联系太一。被帝俊召集来的十大妖帅坐在下方,心底腹诽妖皇陛下,您早干什么去了。
太阳星上,兄弟二人再次见面。
以神识化形,显现出实体的帝俊一袭金袍帝王服,头戴高冠,目若骄阳,张扬霸道,比后世渲染的妻奴玉帝更加符合天庭之主的身份。
他本就是第一代天庭之主,拥有立下太古天庭的显赫名声
有他在,昊天就只能在紫霄宫玩泥巴
在帝俊对面
楚东依旧是当初参加宴会时的庄重打扮,白底金纹,长袍上绣着属于妖族的山川日月,腰上悬挂混沌钟,身上少了几分能与帝俊媲美的皇者气势,显得清隽内敛,给人一种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欺骗感。
大罗金仙的境界在他身上,时隐时现,介乎于实质与虚幻之间,是混沌钟的唤醒让他避免陷入庄周梦蝶的迷幻状态。若他念头迟迟停滞不前,不明自我,大罗金仙圆满的超然境界就会顷刻崩塌。
到那个时候,悔之已晚。
亿万载修炼付之东流,东皇太一还未达到巅峰,便要成为万万世的笑话。
楚东不愿意等到那一天再行动
此时,他平视帝俊,不卑不亢地用局外者的身份说道。
“妖皇陛下,我想去昆仑山。”
“此去为何”
“问天道,问己心,以断我之三十年的迷惘。”
他,昊阳门楚东,五岁闻道,被断定为仙人之资,绝红尘,踏入道门,虽受低品水灵根拖累数年,仍以大毅力和大觉悟斩去自身瑕疵,内外兼修,二十七岁渡劫,仅差一步就能够超脱凡俗世界,飞升仙界
在求仙问道的路上,他没有一刻停下过脚步虽未自诩堪比古之圣贤,但也愿做千古留名之人,为后世修真者照亮一条求道之路。
然而穿越到上古洪荒时期后,他做了什么
三年来
他仍然是凡人楚东,而非仙人楚东,心境上寸步难进,反思不断,靠着那些凡人书写的小说打发着变得无聊的时间。
我是谁楚东,太一
我在哪里洪荒,还是死亡刹那的幻想
我要干什么妖族与我有关系吗人族在哪里,我还算人族吗
灵魂时至三十岁,他方才发现自己一无所成,要达成的目标没有达成,借助他人之力窥视到的仙界也非他所渴望的仙界,这里没有他飞升的师傅,没有他的宗门,亦没有名为“楚东”这个人的过去和未来。
以帝俊的眼界,一眼就能看出楚东被念头困住的挣扎。
那些念头在妖皇看来不值一提,如同蝼蚁在思考明天怎么过一样,可是楚东是他的弟弟,是有着三足金乌血脉的先天神祇
他的弟弟从来都是潇洒豁达的,拥有一颗皇者之心,睥睨世间,纵使是统帅亿万妖族的权势也没有令对方有过半点心动,一直以来喜欢闭关修炼,修为势如破竹,进入了连他这个哥哥都有一些自愧不如的高深境界。
帝俊如何忍心,看着从不忧愁的弟弟陷入自我的迷障
他心底怒吼。
倘若这是天道算计太一的结果,就算是冥冥之中遵守规则而动的天道,也要为坑害太一的事情付出代价
大能者,颜面不可轻
“昆仑山乃三清的道场,你需要为兄的帮助吗”
“无需,我已经得到了上清道友的同意。”
帝俊的关心就是让楚东下定决心的一个因素,在对方毫无保留的拳拳兄弟之情下,他觉得自己会被宠成残废的。
对洪荒大能者而言,三年是一眨眼,对人类而言够久了。
楚东想着就忍不住眨了眨金瞳,却不知道自己的瞳孔内升起细小的火焰。
那是后世的太阳之光。
不够骄傲,不够明亮,沾染凡尘,却一直贯穿地球上人类五千年的历史,保留下那一份传承生命与未来的火苗。
只要这份微弱的火苗还在,他迟早会恢复东皇之身
毋庸置疑,楚东就是太一
帝俊的目光闪了闪,一方面心疼楚东眼中晦暗的光芒,一方面欣慰且疑惑地说道“你与三清之一的上清相识,为兄为何不知”
楚东大大方方地说道“上清道友不小心掉进了太阳金池里,我把他捞出来才发现他认识我,想必之前有过一面之缘,交浅言深,没放在心上罢了。”他的话是随口而言,没有太过深思,可是字眼中的气势渗入其中,潜意识里就没把三清当作能给自己造成威胁的敌人。
当然,楚东本身算是道家子弟,对三清有着天生的好感,认为他们不会做什么下作的事情,而妖族这边又有帝俊照看,就更不用担心了。
帝俊却不能这么想,在心中悄悄把三清划入可疑的名单。
莫名其妙的怎么就拉上关系了
要知道到了他们这种层次,谁会不知道三清是出了名的清高,不屑于与洪荒任何种族拉帮结派,昆仑山的地盘也不许任何人建立道场,等闲之辈连见他们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到最后,帝俊只能坚定地帮弟弟达成心愿。
“我用日光为你引路,你去昆仑山后,不能让混沌钟离身片刻,他们要是敢给你吃闭门羹,我就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就算是弟弟处于失忆状态下,他也要放开保护,让对方接受外界的危险。
唉。
以前怎么没发现当兄长要忧心这么多事
说完这些之后,帝俊的神识化作日光为楚东指引道路,本体在太古天庭中静思,眼神深邃,内心在推测三清想搞什么名堂。
妖师鲲鹏见妖皇陛下有发呆的倾向,轻咳一声,打破了寂静。
“妖皇陛下,东皇陛下有喜,乃妖族大事,不知何时可以看见这位金乌太子降生,为妖族再添一分绵延的气运”
“啊妖族太子再等等吧。”
帝俊还弄不清楚弟弟的态度,说来稀奇,他看得透楚东的情绪,但怎么也看不透对方在自己怀孕这件事上的立场。
没有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