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太阳升起,林炎城开始教大家简单的热身运动, 等身上微微出汗, 他们才脱掉身上的衣服,下了水。
只有七八度的天气, 十个人脱得只剩下裤衩,腿肚子抖个不停好像筛糠似的。
他们冷,周围看热闹的群众更是替他们冷。同情的目光不要钱似地往他们身上砸。
林炎城见大家都不敢往下走,心里直叹气, 大步往下走。很快整个身子都入了水。
林建国见他爹下去了, 也顾不上寒冷,双臂展开,握着拳头, 慢慢蹲下, 等完全习惯寒冷后, 他也往深处游去。
有这两人开头, 剩下的几人就要顺利多了。最后一个,双臂紧紧抱着,嘴皮冻得发紫, 紧盯着水面不放。
岸上的人不由得有些着急,“快下去啊。早下去早上来。”
有些人忍不住同情他, “不敢的话, 就回来吧。换别人下去。”
那人狠狠心还是下去了。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上面的人等得十分煎熬。下面的人找得也是相当辛苦。
水底是黑漆漆的, 大家只能凭着感觉瞎摸。
一声哗啦声响起, 有个人冒出水面,紧接着,一个个全冒出来了。
“书记,你看我手里的这个是吗”
因为小球藻现在还只是种子状态,所以大部分是依附在水里或是水底的物体上,甚至是海葵或珊瑚。
林炎城也不确定这些是不是,他本着广撒网多捞鱼,让岸上的人全都收着。左右大家现在也不洗澡,大盆都能用来养小球藻。
他们摸了一个小时,找了几大桶的东西。有的是石头,有的是烂木头,也有几样植物。
林炎城把这些东西分给几个大队干部,交他们养殖方法,等着出结果。
安排好这事,林炎城就带着自己的包袱去了建筑队。
第二日,厂长开会,安排了最近几个月的任务,“今年,咱们建筑队跟去年一样,继续投入长江大桥建设当中。大家要继续努力,千万不能掉链子。更不能不服管教。”
众人齐齐应了声,“是”。
会后,厂长留下林炎城,“过年时,郑工和刘工去我家拜年,问起怀江小桥的事情。我向他们推荐了你。他们对你非常感兴趣,你要不要去工程组看看上面很缺这方面的人才。”
林炎城当然高兴。先不说工程师比大工有前途,就是两者的待遇都有很大的不同。
林炎城朝厂长道谢。
厂长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膀,“你是金子,迟早要发光的。好好加油。”
于是林炎城年后,没有再做大工,直接进了工程组。
长江大桥是个大工程,光工程师就有三十多个。年龄大都在四十多,在所有人里,林炎城的资历算是最浅的。
林炎城凭着自己精湛的知识水平,高情商和谦让的做事风格,很快迎得了大家的认同。他的工作渐渐如鱼得水。
面对他,大伙也乐意跟他说些私密话。
“上面为了让咱们能早日建好大桥,还特地从外地抽调不少人手过来帮忙。”
林炎城呵呵笑,难道上面不是为了两全其美吗
不过林炎城也没戳破,他只是淡淡地点头。
时间眨眼即过,半个月后,林炎城轮休一天。
回到家,他迫不及待地问起小球藻的情况。
林芳夏乐呵呵地带着父亲看她的成果。
林芳夏把家里能盛东西的桶全拿来养了,直接摆放在院子里。摆在屋里没有阳光,没有光照,小球藻是长不了的。
但是这么多大大小小的桶里,却只有三个桶长出了绿色,而且还都是桶臂很深的那种,上面还被她用很薄很薄的薄膜盖上。
林炎城诧异极了,“你从哪里弄来的”
林芳夏弯起嘴角,“这是四妹从供销社弄来的。她说这东西很难得,是省里塑料厂专门供给农业部的,那些人专门用来育苗的。她只给我弄到一点点。你瞧有薄膜的这桶是不是比别的桶要绿”
“是挺好的。就是太少了。”
林芳夏摊了摊手,“四妹也没办法。这些还是她跟人求爹爹告奶奶才要到这么一点点,而且都是用过的。并不是新的。”
林炎城摸着下巴想了半天,突然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咱们可以用玻璃啊。不是一样的嘛。”
林芳夏眼睛一亮,是个好法子,只是紧接着,她又愁上了,“可是玻璃也不好弄啊。”
“玻璃至少比这薄膜要多吧。”林炎城也没去其他人家看成果,立刻骑车去县城找厂长帮忙。
厂长听说他要弄玻璃,“你们队又不盖房子,你弄这玩意干啥”
“不是我要弄,而是我们大队现在正在培植小球藻。”
“小球藻你们队还养猪啊”厂长看起来不怎么去乡下,所以也不知道乡下已经断粮了。但是他还是知道小球藻的作用。
林炎城含糊不清地道,“是的。猪要吃。”
“我这边没有多余的。只能给你匀两块。”
“谢谢厂长。”林炎城迟疑地问,“能不能麻烦师傅给我划成一块一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