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林建国怎么质问, 小王都没有开口。
武思兰彻底失望,在林建国建议把人揪到司令办公室,她也没有拦着。
这个军事辖区的现任司令姓许,跟武家多多少少也有点关系。
听到林建国说这人意图杀他,许司令立刻把人关押起来审讯。
林建国和武思兰回了家, 武爷爷已经起来了, 他柱着拐杖,迷茫地看着门口的方向,其中有一只脚穿着袜子,却没有穿鞋。
“儿子啊,你回来啦”当林建国握住他双手的时候,武爷爷笑容加深。
武思兰红了眼眶,跟林建国一起扶着他到沙发上坐下。又到卧室里换一只鞋子帮他穿上。
武爷爷握着林建国的手,絮絮叨叨地说“儿子啊, 外面子弹那么多,你出任务的时候, 一定要注意安全。”
林建国耐心地应下, 而后对武思兰使脸色。
她刚要站起身, 去灶房给武爷爷做饭, 却见武爷爷似乎感受到旁边有人,侧着耳朵问, “儿子啊, 这是谁啊”
武思兰立刻坐下来, 握住他的手, “我是他媳妇。”
武爷爷下意识侧过身。这几年,他的眼睛越来越不行了。
但是他的笑容依旧很慈祥,“好啊,听你的声音就知道你是个好闺女。”他摸索身上,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林建国询问地目光看向武思兰。
武思兰很快想到一样东西,立刻起身,回自己屋,开了柜子,从中取出一个银镯子。
她先是递给林建国,由他转交给武爷爷。
摸到银镯子的花纹,武爷爷笑得合不拢嘴,“这镯子是我们武家祖传之宝。专门留给儿媳妇的。你好好收着呀。”
武思兰接过来,戴在手腕上,重重点头,声音哽咽,“是,我一定会好好收着。”
武爷爷侧过头,看向林建国,“银锁呢”
林建国怔了怔,又看向武思兰。她摇了摇头。没有银锁啊。她根本没见过。
一直没能得到答复的武爷爷慌了,摸着自己的上下口袋,翻了又翻。
林建国担心他情绪太过激动会加重病情,忙拉住他的手,好奇地问,“爹,银锁是干啥的”
武爷爷笑眯眯地解释,“这银锁传女不传男,将来是要留给你女儿当信物的。”
林建国怔了怔,纳闷道,“既然传女不传男,怎么会传到你手上了呢”
武爷爷把脸一板,毫不客气地叱责起来,“臭小子,你的记性怎么这么差。银锁是你娘给的。你娘早早就走了,当然是我收着了。”
自觉说错话的林建国忙赔礼道歉,“是,是,我说话错了。”他话峰一转,故作不满地道,“可是爹,你之前不是把银锁给我了吗怎么还想要回去啊”
武爷爷面露疑惑,“我给过你了什么时候啊”他说话有点吃力。但是声音却依旧铿锵有力。
林建国眼含泪花,“前几天啊。”
想不起来的武爷爷不想了,握着林建国的手,叮嘱道,“那你别忘了,将来给你女儿啊。”不等林建国回答,他唠唠叨叨地说,“那上面还刻着平安两个字呢。老一辈的人都说,戴着银锁能保平安。”
“好”
说了一会儿话,武爷爷精神又低迷起来。
两人把他扶到房间里休息。没一会儿,他又睡着了。
武思兰捂着嘴,退出了房间。
她回到自己房间,趴在床上,痛哭出声。
林建国坐到床沿,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爷爷毕竟还活着。你现在不该只顾着自己伤心。该想着好好孝顺他。”
武思兰埋头趴在被子里哭了好一会儿,才撑着手肘坐起来。
她抹了眼泪,回过头看着他,“我就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你还有我,还有你哥,我俩都是你亲人。对了,我家人都是你亲人。”林建国摸了摸她的脸颊替她拭去泪水,“你要坚强。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我们谁也无法阻止,只要你在爷爷活着的时候,孝顺他,陪着他,照顾他,让他过得舒舒服服,那就没有遗憾。”
武思兰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显得精神些,“你说得对。”
林建国怕她情绪再低落,忙转了话题,“小王给你爷爷当了多少年的警卫员啊”
“六年。”武思兰把小王的家庭情况说了一遍,末了感慨道,“因为他也是农村出来的,我爷爷对他特别好。可没想到他居然会害我。”
林建国觉得这事有蹊跷,“他一个农村孩子,哪来的机会当兵呢”
五六年那就一九五八年。那一年乡下到处都在大跃进,部队也停止招新兵。
小王是怎么当的兵,而且还是在北京当兵。在老司令旁边当的警卫员,这其中要是没有猫腻,他都不能信。
武思兰听到他的怀疑,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只是她有些愤愤,“可惜他不肯把幕后主使说出来。”
林建国想了想,“估计他是有什么把柄在对方手上。我看我还是去一趟他老家调查一番吧。”
武思兰有些不放心,“你一个人能行吗”她想了想,“不如我派两个兵帮你吧”
林建国拍了下她的肩膀,“放心吧,我肯定不会一个人去的。我会向上面申请调两个兵跟我一块儿去的。”
武思兰这才踏实下来。
林建国去请示司令的时候,司令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末了,司令还告诉他一件不好的消息,“小王自杀了。今天早上,看守人员打开房门的时候,他就吊死的房梁上。死因无可疑。没有任何人进去。”
林建国失落,拿着司令亲自写的介绍信,出了指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