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思兰做好了饭菜, 叫正在客厅里下棋的两人吃饭。
“爷爷, 不下了, 我肚子饿了。”作为臭棋篓子,林建国被武爷爷杀得节节败退。
武爷爷脸一板,斥道,“还没输呢, 你就打退堂鼓, 你还怎么带兵打仗”
林建国跨了脸,任命地继续往下走。
他抓耳挠腮好半天,也没发现自己哪还有路,他摸摸鼻子, 朝着武爷爷谄媚地笑了,“爷爷,你教教我吧。我真不知道怎么走了”
武爷爷抬了抬眼皮,用那双混沌的眼珠看向林建国, “你右手边第三行第四列的车往南走到底,不就可以挽救你的帅了吗”
林建国按照他的法子往下走,放下后, 肉疼地道, “我放在这个地方, 完全就是送死啊。”
炮和车将军,中间添一个车只能缓解, 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武爷爷笑了, 拄着拐杖的手摸着棋子, “这是垂死挣扎。但是未必没有机会翻盘,端看你怎么用了。”
林建国绞尽脑汁又跟他斗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输了。
这次,武爷爷没有再纠缠,而是道,“你这孩子性子有点急,我看你以后还是要多多下棋,磨练性子,要不然将来一定会吃大亏的。”
林建国尴尬得挠头,“我爹也是这么说我的。”
武思兰走过来搀扶武爷爷,“爷爷,你眼睛都花了,下这么久的棋累不累啊”
武爷爷笑呵呵地把眼镜摘下,“有这个东西当然不会花了。”他吸了吸鼻子,“兰兰,你烧的什么菜啊,好香啊。”
武思兰搀着他往餐桌走,桌上摆放三个菜。
一盘青菜豆腐,青菜切得很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一碗蒸蛋,颜色金黄,专门为武爷爷做的。
另一盘是清蒸鲈鱼。
“爷爷,我烧了你最爱吃的蒸蛋,快点吃吧。”
武爷爷蹙了蹙眉,嘴里咕哝着,“兰兰也会骗人了,我明明最爱吃的是辣子鸡,你却说什么蒸蛋,一点辣味都没有,哪里好吃了”
武思兰忙安慰道,“爷爷,今年辣椒全淹死了,农民全部改种粮食了。咱们将就些吧。”
武爷爷立刻拿起筷子,“哦,那我们不能吃辣了。”
武思兰放了心,和林建国一起坐到两侧吃饭。
吃了没几口,武爷爷夹了一筷子鲈鱼,鱼肉细嫩爽滑,非常可口,他眯起眼睛,带着几分回味,“前几天,我刚跟你胡爷爷吃了顿饭。他还说让我给他孙子当证婚人呢。”
武思兰低下了头。胡爷爷已经走了好几年了。她爷爷的记忆看来还是停留在几年前。
正想着,武爷爷啪叽一下放下筷子,手撑饭桌站起来,神色微微有些慌乱,“哎呀,今天几号啊我还要去胡家当证婚人呢。可别迟到了呀。”
说完,他看向门口挂着的日历,上面赫然写着20的字样。
武爷爷急了,“哎呀呀,今天二十号了,他们定的日子是二十号。兰兰,你怎么不提醒我呢。我跟你胡爷爷是一辈子的老战友了,他孙子结婚,我不出席,那老家伙一定会生气的。你知道啦,他性子犟,我得让着他。”
武思兰忙站起身,把那日历摘下来,掩盖住上面的年份,指着那月份给武爷爷看,“爷爷,红兵已经结过婚了。今天是八月二十号,您瞧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武爷爷这才一拍脑子,“你瞧我这记性。忘性真大。”
武思兰忙把他扶到饭桌边坐下,“那您快吃吧。”
林建国默默帮他去掉鱼刺,把鱼肉放到武爷爷碗里。两人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吃完饭后,林建国负责洗碗。武思兰送爷爷回房休息,给他盖好被子才出来。
林建国向她告辞,“我先回宿舍午休了,晚上再过来看你。”
武思兰点了点头,送他出去,而后回自己房间睡觉。
她不知道的是,隔壁的武爷爷在她走后没多久,睁开一只眼睛。
他明明记得老胡请他吃饭是前两天的事,他孙女居然跟他说过去两个月了,这是糊弄他呢。一定是老胡又缠着兰兰,想让兰兰嫁给他孙子,兰兰生气,所以才不肯让自己参加婚礼。那他还是不要告诉兰兰了,省得她夹在中间为难。
自以为想通事情关键的武爷爷轻手轻脚下了床,拄着拐杖,打开房门,蹑手蹑脚出了屋。
武爷爷径直走向胡家。
胡母过来开门,武爷爷笑着问,“老胡在家吗我来找他啊。”
胡母怔愣了一下,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眼泪唰得下来了。
屋里,胡父的声音也传来了,“谁啊”
胡母还没回答,武爷爷先开口了,“是我啊。我找你爸啊,他不在家吗”
胡父很快走过来,往日的慈眉善目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面色带着几分狰狞,看着武爷爷的目光像是啐了毒,“你还有脸来找他我还以为你早就把他给忘了呢。”
武爷爷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想了半天,也没能想明白会出啥事,“你爸怎么了他没事吧他是不是以为我不帮忙证婚啊我没有啊,我刚刚睡过头了,耽误点时间,没晚吧”
哪怕武爷爷脑子糊涂,他也不希望有人误会他孙女。立刻把迟到的理由归结到自己身上。
可胡母却是双手捂脸失声痛哭。
胡父闭了闭眼,恨恨地道,“他死了。他跟我儿子一块死了。”
好似一个晴天霹雳把武爷爷彻底震懵,他一阵天旋地转,身子歪倒在地。
“爷爷”
躺在房间睡觉的武思兰有些不放心,想着到隔壁看看爷爷,却发现人不在床上,他的拐杖也没了,房门也大开着,武思兰忙出门找人。刚走到院子,就看到爷爷正站在胡家门口,身子摇摇欲坠。她吓得叫出了声。
无论武思兰跑得有多快,她还是没能接住武爷爷。
武爷爷脑袋磕在地上,武思兰跑上前抱起人的时候,鲜血染到了她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