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 你来找我干什么”林炎城听说陈四新要见他,直接让刘福生把人带进来。他头也不抬, 态度有点漫不经心。
陈四新知道对方这是得到保证后, 不想再演了,他撑着桌子看着林炎城,“我还是头一回输呢。”
林炎城抬头看了他一眼, 让他坐到椅子上, 继续写文件, “虽说这是你头一次输,但我保证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陈四新脸色惨白,他昂起头颅,带着几分骄傲,“不就赢一回嘛, 有必要这么猖狂吗”
林炎城放下手里的笔, 合上文件,正色道,“这倒不是我猖狂。而是你们太过年轻气盛。你看你是吃了亏才来找我的。你不觉得晚了吗”
“我下回一定不会输。”
“下回”林炎城摇了摇头,“就冲你们这样横冲直撞的性子, 我看难。”
透过陈四新,他似乎看到书中的小五。
小五也是搭上文革的便船才铲除了那些害罗奚珍的人。
那陈四新呢林炎城没有看到他眼里有恨,他身上的气质也算清爽,只不过他就像进了邪教组织被洗脑过的受害者, 浑身上下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热情万丈, 自信心爆棚。实际上这种虚无缥缈的力量不到三年就消失了。他们一个个都被抛弃,成了千万知青中的一个。
陈四新握着拳头,深深地看了眼林炎城,“我会像你证明,你的断言是错的。”
林炎城“那我们拭目以待。”
陈四新哼了一声,大步出了社长办公室。
等他走了,守在门口的刘福生进来,关上房门,面露担忧,“社长,他不会食言吧”
“应该还不至于。”林炎城顿了顿,“不过咱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敌人那里。你带他们去底下开会的时候,尽量怂恿他们下田,最好是拿主席语录激他们。他们累摊了,就知道怕了。”
刘福生朝林炎城竖了个大拇指,“社长,您实在是太厉害了。”
林炎城叹了口气,“说实话,我挺可怜他们的。”
当了别人的棋子很快又被抛弃。他们现在干的错事,很快就会遭到报应。这场运动,哪有真正的赢家。
刘福生扁了扁嘴,“社长,他们这些人心思这么恶毒,你还可怜他们。你啥时候这么优柔寡断啦”
林炎城没有解释。只让他去办事。
这些小将被刘福生带着去前进大队宣传文化知识,但是这时候刚好是农忙。根本召不了多少人过来听他们演讲。
刘福生就建议他们帮忙干活,然后晚上请他们讲课。
小将们都是城里人,从来没有下过地,被刘福生三言两语就给忽悠到地里了。
这一干不知道,一干差点连半条命都给丢了。
这什么活怎么这么累
干了一天活,他们回招待所倒头就睡。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刘福生过来请人,“不是说好了干三天吗你们这样可不行啊。”
陈四新见大家都累得不行,板着脸训道,“我们过来是传授知识的,又不是帮你们干活的。”
刘福生怀疑的眼神不要钱地往他们身上扫,“不是你们说要体验农村生活吗该不会是你们嫌干活辛苦,喜欢享受资本主义生活吧”
大帽子一扣下来,众人齐齐跳脚,“没有。怎么可能。我们可是小将,怎么可能会贪图享受。”
“没有最好了。”刘福生继续道,“那我在外面等你们。现在是农忙,我们可以两手抓,两手都要硬。一面学习,一面生产,克服困难,敌人丧胆。快点吧,别耽误时间了。”
说话的功夫,他就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大家齐齐看向陈四新,等他拿主意。
陈四新叹了口气,“咱们去吧。昨天都答应了。要是食言,估计他们该嘲笑我们说话不算话了。”
众人心不甘情不愿地起来了。
但是从未干过农活的他们,只坚持了三天。第四天,连招待所的大门都没出,在床上歇了整整一天。
林炎城也没有让刘福生去叫他们,“你明天再去找他们吧。让他们换下个大队继续干活。”
刘福生傻眼了。前几天社长还说他们可怜呢。怎么还不肯放过他们。
“我这也是为他们好。”林炎城想的却是让他们提前体验乡下生活,等他们下乡了,才不至于闹出事来。
刘福生不太明白,社长哪里是为他们好了。
林炎城又道,“当然主要还是为我们自己好。他们干活了,才不会到处折腾。”
刘福生心领神会,“那肯定的。”
干一天活累死累活的,他们哪还有精神到处瞎打听。只要他们不在公社闹事,谁管他们累不累呢。
歇息一天后,刘福生带着他们到五星大队。
一进村子,妞妞一个健步冲过来一把握住其中一位姑娘的手,眼睛亮亮的,“姐姐,你是北京来的吧”
姑娘愣了一下,点头,“对,是首都来的。”
妞妞歪着脑袋好奇地问,“我听说你们帮前进大队干了三天的活,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