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八,朝廷开朝,京城中来来往往的车马轿子总算少了些,街道两旁小摊贩也渐渐多了起来。
不过这刚开朝,朝堂上就闹出一件大事来,因为有官员参瑞王在江南放高利贷、参与盐政并开赌坊的事情,这事一出,顿时引得轩然大波。就在这事闹得越来越大的第三天,这个官员竟然怒斥瑞王做贼心虚,甚至威胁他的家人,说完后,竟是当着满朝上下一头撞死在大殿上的金色盘龙承重柱上。
这一下子简直是水滚进了油锅里,炸得整个京城都翻了天,皇上生生被气晕在大殿上。一时间,京城里人人自危,生怕牵连到自己身上。
端王府中,曲轻裾翻着近来越来越多的拜帖,皱眉道“以后若是有人再来拜访,就说我病了,王爷事务繁忙,并不在府中,无法接待来客。”这会儿贺麒与贺渊正在斗法,端王府用不着去凑这个热闹。
京城里够聪明的官员应该已经发现,撞死的官员与宁王有干系,宁王与瑞王两边的人这会儿正掐得厉害,其他人这会儿是乐得看热闹,何必去趟这滩浑水
木槿点头表示记下了,见王妃面色伺深沉,便道“上午昌德公府的人来过,说是老太太想念您了。”
曲轻裾闻言讽刺的笑道“当年我在昌德公府也不见老太太想我,这会儿倒是想起来了,”她看不得昌德公府那种做派,“他们如今朝上没人,无非是想打着老太太的旗号来探听消息,告诉传话的人,就说我往年受了寒,如今一冷便受不得病了,好看的小说:。”
反正昌德公府名声已经够差,她也就不介意多添点坏名声,反正梁氏虐待嫡妻遗女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这样好,免得这些人不要脸的缠上来,”旁边的银柳给角落里的铜狮炭盆中添上一些银丝无烟碳,有些义愤填膺,“奴婢就怕给了他们几分颜面,日后就跟着往上粘。”
曲轻裾听到这种说法,忍不住笑了笑,“你想太多了,昌德公府虽然不要脸,但还不至于上赶着来。”以昌德公的性子,怎么舍得委屈梁氏,至于梁氏更不可能想见到自己,唯一真正想和端王府弄好关系的可能是曲老太太了,可惜她如今年纪大了,昌德公府早已经不是她的天下。
木槿看了银柳一眼,不让她再说一些不该说的话,银柳近来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便是王妃为人宽厚,她也不该仗着王妃看重,而忘了自己的本分。
在木槿的瞪视下,银柳知道自己失了规矩,忙闭了嘴,再不敢胡言乱语。
看见两人间的动静,曲轻裾笑了笑却没有说话,银柳性子确实急了些,由木槿管教一下,也免得以后在这性子上吃亏。
瑞王府中,贺渊阴沉着脸砸碎一个茶杯“贺麒这次可真是玩了一个好手段”想到那一头撞死在大殿上的官员,贺渊便觉得愤怒倒极点,他何时需要去威胁这么一个小官员如今事情已经闹得无法开交,父皇为了平息天下悠悠众口,竟是免了他上朝资格,甚至连王府也不让出了。
他一直与老大不对盘,但因为父皇的偏爱,朝堂上的争斗甚少吃过亏,没有料到这次会栽这么大个跟头。
“王爷,此事只怕有些棘手,依在下所想,现在当务之急便是把江南的事抹干净,”一个门客劝慰道,“这事被宁王闹得这般大,皇上定会派人去江南查证,只要这些事没有证据,那么就算再死几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心里其实清楚,这事不管王爷能不能摘清,于名声上总是有碍。
世人往往相信坏事,不去相信好事,就算到时候证明事情与王爷无关,在其他人眼中也不过是皇上想维护王爷,才故意赦免王爷无罪罢了。更何况,王爷本就做下了这些事。
“再死几个人不是大事”贺渊冷笑着看了眼这个门客,转而看向另外一个门客,“高铎,你说这次父皇会派谁去江南查案”
被成为高铎的门客并没有因为贺渊点名而急急开口,他沉吟半晌后,才道“王爷,您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这对于您来说,比什么都有利。如今宁王动作越来越大,已经引起皇上的忌惮,在下若是没有料错的话,皇上会派诚王与一位皇上偏爱的官员去江南。”
“老四”贺渊挑了挑眉,“老四向来胆小没主见,不需要太过担心,唯一担心的便是陪行的官员。”
“如今朝堂上最受皇上信任的官员有四,一是祥清候田晋珂忍大理寺少卿,但是此人是端王妃舅舅,皇上不会派他去;二是兵部尚书罗长青,但是此人是诚王殿下未来岳父,皇上更不可能派他;三是已经担任本次科举主考的洪元阁大学士陆景宏;所以排除这三人,只剩下右丞魏炆广最有可能随行,而魏炆广此人手段圆能耐虽不多,但十分识时务,做事向来受皇上喜爱。”高铎作了一个揖,意味深长道,“王爷,在下这一切推测,全部皆建立在皇上对您的偏爱上面。”
贺渊听完这话,坐回椅子上沉思了一会儿,面上的焦急渐渐平静下来“高先生的意思本王明白了,你们都退下吧。”
听到王爷对自己称呼的变化,高铎神色平静的与其他门客退了出去,待出了正院,他才捋着自己不算多的胡须,笑眯眯的盯着其他门客嫉妒的视线出了王府。
天启宫的正殿中,贺珩等三兄弟站在下方,左右还站着几个官员,或许是因为龙座上的庆德帝脸色太过难看,他们的脸色都一个比一个沉重,好看的小说:。
朝堂上关于彻查瑞王的折子已经不下百份,庆德帝就算有心也压不下来,他略显老态的脸这会儿显得更加沧桑,看着下面的儿子与臣子们也有些无奈“瑞王之事,朕心中仍有疑虑,待查清事实后再作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