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酸甘油片与舌尖接触的那一刻, 缓慢上升的精神值犹如注入的一针强心剂,让闻折柳猛地打了个激灵。
贺钦俊美的容颜在他面前放大,见他无神睁开的眼睛似乎恢复了一点光彩,方才退开少许。
“冷静点, 不要怕它”贺钦在冰水中浸过的手掌贴上闻折柳此时微微发热的额头, 他的语气轻快,但眼神中的忧虑半分不减,牢牢盯住闻折柳的脸庞, “这只是一个笑点拙劣,表演低俗的过时真人秀而已, 它不能对你造成什么影响的,宝宝。不可以怕它, 知道吗”
贺钦的怀抱坚实有力, 身上的气味冷如海潮,闻折柳被他搂在怀里, 尚未完全清醒的脑海里竟无端想起了很多沉溺在幻梦中的混乱事物。
他看见无机质的宇宙星辰, 看见刀锋清冽刺骨的寒光,看见冬天大雪正盛时落下的一片坚硬冰晶,甚至在茫茫浑噩的思绪中看见一驾坚不可摧的高达在漫山遍野的冷蓝色陨石间穿梭
意识渐渐回复, 他情不自禁地咳嗽着闷笑起来, 喃喃道“什么啊哪来的陨石,我可早忘了v姬长什么样, 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上古老梗了”
贺钦捧着他的脸, 见他现在还有心情想到一些无厘头的老梗, 也释然地松了口气,开玩笑地回应道“怎么了,不就是一块石头么,看哥用高达把它推回去。”
您的精神值已经稳定在734,请注意,大幅度的精神值波动同时也会导致体能不同程度上的流失。
另一边,谢源源已经不管会不会被电视机那头的快乐道森发现,赶紧把瓶子里的药全倒出来,塞在玩家嘴里让他们吃了。
一瓶的药量很少,每个人分到一片就吃光了。谢源源总感觉有道狐疑的打量视线在自己后背绕圈,但他也不敢回头,就这么硬挺着。
杜子君是最先从头昏脑胀的恶心感中脱身出来的,再怎么说,他也是经历过枪林弹雨,在现实生活中经常体验生死危机的人。不过,饶是加了12左右的精神值,他也依旧觉得自己的手在变大,房子在变小,最后,他实在忍不住,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这才勉强定下心神。
“妈的,这鬼东西”他颤抖着抄过一杯冰水,劈头盖脸地往自己身上一泼。
如果有谁在一个月前告诉他,他会因为看了个九十年代的真人秀就变成这副要死要活的模样,他一定会让那人好好尝尝什么叫真正的要死要活。但眼下,棘手的问题已经摆在所有人面前,他不得不强迫自己面对。
白景行是第二个适应过来的,他管不了什么浪费,什么奢侈了,直接把魔泉仙女的蜜酒朝脸上一倒,让那股非人酿造的醉人酒香暂时代替了呕吐的欲望。
“再这样下去,等到精神值掉光,我们就算不死,也和死没区别了。”他嘶哑着声音说,“污染能力太强,一时间我一时间还找不到方法应对。”
林缪只是喘息,陈飞鸾道“实在不行,豁出去算了,把电视机打碎,我不信这鬼玩意儿还能顺着电线跳出来打我们。”
“不不行”奚灵挣扎着叫起来,他虽然只有十四岁,可心志之坚韧,甚至远超一些成年人,在吃下药片后也强撑着恢复了过来,“这个主持人的举止行为都太荒诞了,你以为他不行,说不定他就是行,到时候提前触发be条件,我们又该怎么办”
“别说了,你们你们看电视你们快看电视啊”李天玉牙关咯吱打颤,带着哭腔喊了出来。
众人下意识抬头,看向发光的屏幕。
在他们同时陷进头晕恶心的状态无法自拔时,快乐道森却一直保持着那个可笑的撅着屁股的动作,一丝眼白也没有的全黑眼球眨也不眨地紧盯着镜头,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直到现在,玩家们转头看着他之后,他才冲屏幕缓缓露出一个咧到耳根的微笑。
“看来,有些新来的朋友还不太能适应我们的节目啊”他满面笑容、喜气洋洋地嚷道。
所有人的脸色都无比难看。
虽然之前杜子君就说过“他应该能看见这边”之类的话,但那毕竟只是猜测,等到真正落实的时候,感觉就不是这么美妙了。
“他究竟想干什么”闻折柳直起身体,看向那块小小的屏幕。
可能快乐道森等候的时间有些长了,此时,窗外已经接二连三地爆发出了焦急而失望的嘘声。他推开屠夫,掰下一截香肠丢进嘴里,举起一只手,无奈地说“好吧,好吧,不用等我们的客人了,让我们快点进入正题正在浴室洗澡的疯女人”
屠夫跟着发出粗砺的笑声,两人身后的舞台犹如一张平面的幕布,齐齐向下滑去,随之展示出来的,似乎是一户普通人家的房间,淡绿色的壁纸,罩着蕾丝套的桌椅,浴室中还隐约传出哗啦啦的水声。
“嘘”快乐道森朝镜头竖起一根食指,放在他被涂成血红色的嘴唇上,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说,“马上我们就要见到本期的嘉宾了,大家是不是很期待啊”
外面低低响起一片嗡鸣的声音,闻折柳知道,这是疯了的小镇居民正在与他们热爱的主持人进行互动。
“三”快乐道森压低声音,蹑手蹑脚地朝浴室走去。
“二”屠夫替他完成倒数秒数的工作,手中的剔肉尖刀不断在电灯泡下发出冷飕飕的寒光。
“一”快乐道森猛地撞开浴室门,一把拉开浴帘,大叫道,“surrise”
里面的可怜女人满脸茫然,继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惊恐惨叫
浴室内热雾腾腾,水流哗哗作响,但这个所谓正在洗澡的女人居然还穿着衣服。衣物此刻尽数被水淋湿,紧绷绷地粘在身上,露出其下起伏的玲珑曲线。闻折柳瞳孔一缩,仿佛有道闪电劈过,令他陡然喊出了声“冒险者套装”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个女人身上穿的,应该就是他曾经在商城里无意间扫过的冒险者套装
贺钦沉声道“她和我们,是一样的人。”
因为快乐道森的特殊能力,贺钦没有使用“玩家”这种字眼来形容她,但在场的人全都明白了他的意思。李天玉一个哆嗦,忽然指着电视里张嘴尖叫的女人道“口红、口红那个小羊皮口红是她的”
白景行拧眉发问“你怎么知道”
“我试过那个口红的色号”李天玉已经快哭出来了,她急忙举手,将手背上的那块红痕展示给大家看,“不会有错的,跟她现在嘴上涂的颜色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