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莫……唔唔, 好啦我知道啦, 莫德雷德卿, 那个啊, 不如跟我说说那位‘梅林阁下’的事吧?”
原本显得百无聊赖的少年骑士闻言, 神色一凛:“你想干什么?”
“这幅戒备的样子可真叫人伤心, 我只是好奇而已啦。”花之魔术师努力摆出正气的模样,替自己声明清白。
然而大概是打扮得过分花哨的原因,飘着花瓣的魔术师此刻看起来毫无说服力。
“给我收起这幅不正经的样子。”莫德雷德倒退几步,噌得按住了腰间的剑,“高文那家伙说的没错,不能对你放松戒备, 现在是打算从我这里套取情报吗。”
“诶?不,不正经?”
魔术师微微瞪大眸子, 成功地歪了注意点,叫嚷着纠正道:“这幅样貌在女性中可是超受欢迎的, 居然评价不正经什么的……这审美就注定你要万年单身了,少年!”
“哈?一天天在说什么蠢话, 想尝尝我的剑吗, 轻佻的家伙!”
“真粗暴啊, 教导你的人一定……嗯?”
话语戛然而止, 魔术师像是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似的, 忽而抬起了头。
莫德雷德神情阴沉地望着对方。
花之魔术师显然不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的起头, 赫然已经踩到了少年骑士的爆点,让少年打定主意下一句就要拔剑暴揍。
然而魔术师运气不错, 因突如其来的意外状况,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出来。
莫德雷德快要出鞘的剑一滞,郁气地哽了哽,脸色不佳道:“说啊,怎么不说了?我的教导者一定什么?”
“小……莫德雷德卿,我感觉到了。”专注于别处的魔术师,不曾发现少年的情绪波动,径自说道,“王啊,已经从梦境世界回来了哦。”
那语气轻快,又带着些引而不宣的意味深长。
莫德雷德闻言一震,竟连先前的愤怒都忘记了,略显急促地向前踏出一步:“那……”
“嗯?”魔术师好以整暇地望着少年骑士局促的模样。
少年的心思太好猜,可魔术师偏是不开口,恶趣味地等着对方问。
“……”
莫德雷德也不傻,从最初的冲击里回神后,冷冷地“哼”了一声,竟是直接转头走了。
“咦咦,这就走了吗,莫德雷德卿?”
花之魔术师有些失望地眨了眨眼,突然又注意到少年是朝着王廷走的,当即像打了鸡血一样,振奋地跟了上去。
“……你跟着我干嘛?!”
“不是跟着你,是去觐见王。”魔术师戏谑道,“莫非莫德雷德卿跟我的目的地,竟然一样吗。”
作死挑衅,最为致命。
“……”少年骑士冷冷地扯开嘴角,呵呵了两声后,面无表情地举起了剑,“去死吧。”
梅林:糟糕,好像逗弄过头了……!!!
等到莫德雷德拖着挺尸状态的梅林一起抵达王廷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后了。
长长的回廊,两边是巨大的落地窗。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照亮了悬挂着的一面面旗帜,以及上面金纹的像徽。
整个长廊除了前来的莫德雷德和梅林外,空无一人。少年骑士的长靴踏过地面,盔甲折着金属质的光,沉肃又冷清。
就这样一直穿过重重回廊,抵达王廷最深处,便看见了一扇巨大的门。
而这座圣城的王,便在这道门后。
“嗯?这不是莫德雷德?”
负责守在门口的高文,算得上是这一路来看见的第一个活人了。
高文望着向他走来的少年,以及对方手里拖着的魔术师,有些困惑:“你们……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不,并没有。”
莫德雷德随手放下了魔术师,那团白色卷毛脑袋“铛”得落地的声音,让高文忍不住眉心一跳。
然而少年骑士毫不在意,直接把视线投向了高文身后的大门,问道:“父王现在在里面吗?”
“是。”
“一个人?”
“……”高文似乎隐约明白了什么,沉默一下后,直接说道,“并不是,王跟……那位大人在一起。”
一直守着门的高文,自然不会错过半小时前突然降临门内的陌生气息……不,其实不能说是陌生,只不过因为时隔太久,以致于太阳骑士多少觉得神思恍惚。
就像是一直认为在美梦里才会发生的事,突然有一天就成真了一样。
——踟蹰,忐忑,无法确信。
按照高文严谨的性子,即便确实感知到了气息,但在真的亲眼见到并由王承认之前,他本不会像这样妄下结论。
但是这次,他却仅凭一己的立场,告知了同僚那个人回归的消息,好像这样做,就能让一切落定,叫他安心。
莫德雷德并不知道高文的想法,少年一心想着听到的话,脑袋还没消化完其中的消息,双腿就已不自主地迈向了大门。
但下一刻,他却被拦下了。
“王有令,不经宣召者,不得入内。”
高文横剑挡在少年胸前,一字一句地说道。
莫德雷德被迫停下脚步,顺着剑望向了对方。
高文平静地回以目光,对着少年又或者是对着自己,再度强调道:“这是王的命令。”
莫德雷德:“……”
少年意气的眸子,突然被焦躁和忍耐填充,情感和理性的拉扯,让他暗自咬了咬牙。
片刻后,莫德雷德突然回身出拳,“咚”地捶在了旁边的墙上,不甘心地“切”了一声。
高文还没来得及呵斥对方御前失仪,就见少年猛地收了拳,沉默地背过身去。
凌乱的金发落下,遮住了莫德雷德的神色,但从那握得咯吱作响的五指来看,心情必定是相当不好。
不过,高文见此倒是隐隐松了口气,因为他知道,莫德雷德应该是暂时不会惹事了——虽然忍耐可能让最终爆发的危险度更大,但至少现在……
“唔唔,我看看……”
眼前突然窜过一撮白毛,瞬间把高文的注意力从少年身上拉了回来。
“……你在做什么,魔术师!”
高文望着不知什么时候贴上大门、侧耳倾(偷)听的花之魔术师,当即怒道:“这是何等……!还不离开!”
“放轻松放轻松。王也没说过不能够这样尝试性地听一下吧,我确实没有进门?”
“王是没说过不能,但,但是……”高文被对方的无耻噎到了,沉着脸,“这种偷鸡摸狗的行为,怎么允许在圣城发生。”
“偷鸡摸狗?不不不,高文卿,我可是在聆听王的箴言。”某位魔术师一本正经地开口,“这件事的本质是如此神圣,高文卿你却想得如此狭隘,太叫人痛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