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衣服的小姑娘,单手拎着泼空了的桶子,放声大骂,“老子刚才请假下班了!老子现在不是服务员!老子现在是你爹!”
章丘懒得废话,直接拎着想要去扛椅子打人的男人的脖子,把人拖着往外走。
女人一边尖叫一边又不敢留在原地,追着章丘的脚步出去了。
餐厅这会儿也没其他客人,这边开战之前,大厅里的另外两桌客人,早已经被服务员小姑娘们请到二楼的独立包间去吃了。
小姑娘们还特意放了加大声音的莫扎特,楼上的客人吃得很开心。
“没事了。”董主厨拍了拍闵灯的背,“这次就算了,下次别在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了。”
闵灯沉默着点了点头,用手抹了一把脸。
转身去了厕所。
厕所里没人,他反锁了门。
冲着镜子磕了个头,打开水流,接水扑了把脸。
他抬起头,冰凉的水滴下睫毛,流过鼻梁,润湿了嘴唇,然后蜿蜒滑进领口,闵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们餐厅的每一盘菜上客人桌之前,负责这盘菜的人都会尝过,以确保菜品质量。
他尝不到味道,所以导致了今天这种事的发生。
就像他没有办法一直抱着霍疏,霍疏可能就会走一样。
他不想霍疏走,他想牵住霍疏的手。
但霍疏没给他抓紧手的时间。
霍疏发现了他的药,就不会再认为他只是有心理阴影这么简单了。
闵灯不知道霍疏知道他的不正常后想了什么。
他只知道,领养他的每一个人都是在明确知道了他和正常人的不一样后,把他带回了家。
最后却又全部忍受不了他的不一样,又把他像个货物一样退了回去。
他害怕这些天霍疏只是在不断的忍受。
他害怕也接受不了来自霍疏的退货。
餐厅人走得七七八八的时候,闵灯才惨白着一张脸从厕所出来。
脑子里依旧乱七八糟,炸的他眼前发黑。
去更衣室换好衣服,走出餐厅,时间已经不早了。
手机响了一声,接到一条消息。
霍疏发过来的。
——我回来啦。
闵灯站定,背靠着巷子矮墙,脑子不可控的又想起来霍疏手机的那一条消息。
想起梦里霍疏因为他有病甩开的他的手。
牙齿几乎咬出血来,他带着赌徒不要命般的孤注一掷,指尖僵硬的打下一行字。
——你早就知道了我有病是吧。
消息发出去的一刹那,闵灯后悔了。
他手抖着想把消息撤回,却怎么都点不稳那行字。
膝盖发软,巨大的慌张填满了每个呼吸。
闵灯一着急连屏幕上的字都看不清。
“啊……啊……我……”闵灯喉咙里不自觉的低声说着什么。
他偏头在衣袖上用力蹭了一把眼睛,视线重新变得清晰。
好不容易撤回了消息,眼前却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晃过一条领带,闵灯记得,这是霍疏昨天带的那一条。
闵灯鼻子一酸,觉得委屈,僵硬住低着头不敢动了。
像是过了很久,久到闵灯甚至屏住了呼吸。
一双宽厚温暖的手轻轻摸在了他的脸侧。
“我才离开一天,你怎么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