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你就别——”有修士开口想要拦住章含微,毕竟他们刚才五个男人都没有把这具棺椁,现在虽然说被砍成两段了,但是想要搬起来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这个小姑娘轻轻松松把那半截棺椁抱了起来,移到了旁边的空地上。
对于眼前的这一幕,这些修士们齐齐沉默了。
过了很久很久之后,有人抬起手揉了揉眼睛:“我是不是没睡醒啊,好像在做梦。”
“我也觉得自己好像是做梦。”
几个大男人尴尬地笑了起来,场面十分和谐。
难道是棺椁被斩断后破坏了其中暗藏的阵法,现在没有之前那么沉了?
这么一想,小个子修士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土,走过去:“我在试试去。”
他搓了搓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起章含微轻松的模样,他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同样充满了自信。
然后现实却是给了他重重的一锤,他依旧抬不动这只剩下一半的棺椁。
看着小姑娘走过来,弯下腰将他抬不动的这一半棺椁再一次轻松抱起,放到一旁去,小个子修士蹲在地上仰着头看着她,像是一只忧郁的蘑菇。
章含微将这块巨大的石头被移开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刚才那个吞噬了许多流沙的黑色洞窟,现在这个洞窟完全缄默了,不发出任何的声响。
章含微低着头往里面看了一眼,下面深不见底,什么也不看到,现在没有人知道这下面有什么,她现在在狼谷里面发生的一切,与江奇告诉她的,找不到半点可以对的上好的地方。
章含微偏过头对着他们笑了笑,问道:“那个要下去吗?”
三个修士与两个苗族的青年面面相觑,有人提议到:“要不,还是别想去了,找找有没有其他的出口吧。”
章含微对着他们五个人笑了笑,他们来时的路现在已经完全找不到了,章含微也不想继续在这片荒漠中做无用功了,她说:“既然这样,那我一个人下去了。”
不等其他人开口,章含微取出自己的玄铁重剑,背在自己的背上,然后从一跃而下。
几个修士望着脚下漆黑一片的洞窟很久都没有说话,不久后小个子修士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那个……小姑娘一个人下去我不太放心,我也下去看看了。”
说罢,他也跟着跳了下去。
“愣着干什么,跳吧。”
于是剩下的几个人也跟着跳了进去。
……
薛长明从棺椁下面的裂缝中跳下去后,在原地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前跟在他身后的那几个修士已经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他等了很久都没有人再跟上来。
四周一片黑暗,没有光,修行者的五感异于常人,按理说即使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也应该能看清个一二来,但是不行。
薛长明抬起手,他的左右两侧都是墙壁,墙壁上带着凹凸不平的花纹,似乎写着什么文字。
薛长明垂下眼眸,扶着墙壁向着自己的前方缓缓走去,耳边多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许多人在墙壁的另一侧奔跑着。
薛长明的脑中突然又闪过几幅画面,这一回他总算是抓住了点东西。
他看到滔滔不绝的江水,翻滚着白色的浪花,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站在江边,神色凄然,看样子是想要投水自尽,而他的身后跪着文武百官,口中高声呼喊着什么,他听不清楚。
又看到,高台之上,一个皇帝打扮的人,他穿了一袭玄色的长袍,上面用金色的丝线绣成五爪的金龙,他低头看着跪伏在台下的白衣男子,一脸的怒火。
“毒酒一杯,赐死。”皇帝说。
不久后就是一个尖细的太监重复:“毒酒一杯,赐死——”
……
薛长明按了按自己的额头,那个皇帝长得有点丑,自己肯定不会是他,那个白衣男子长得倒是挺凑合的,但是自己从前应该不会那么怂的,又是想跳河,又被人赐毒酒的。
而且看白衣男子的打扮,恐怕跟皇族也有点关系,与皇族有关的话……除非皇朝破灭,不然是没有办法修行的。
薛长明委实不太愿意相信这个,毕竟他刚才看到的画面里白衣男子的性格跟他可太不一样了,他什么时候是能让自己受了委屈的人。
薛长明摇摇头,沿着眼前这条漆黑的小路继续向前走去。
按照苗谷人的说法,这个狼谷从前应该是狼神闭关的地方,但是他现在看到的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应该是一处墓室。
这里是谁的墓室?那个守墓人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现在可没有人能过来回答薛长明的问题,这条幽暗的小径仿佛永无止境一般,薛长明神色冷淡,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墙壁另一侧的脚步声已经全部消失了。
薛长明抬起右手在自己的左手手腕上摸了一把,他的手腕上也系着一根红绳,如果章含微那边遇到危险,这根红绳上的铃铛便会跟着响起来,他到时候自会有办法去到章含微的身边。
薛长明动了动手腕,他现在的心理有些矛盾,既希望这个铃铛可以响起来,又希望它不要响。
薛长明轻叹了一口气,只得扶着墙继续向前走去,突然他的手指一顿,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两只手一起放在了右侧的墙壁上,摩挲起来。
不久后,他低声读道:“太子怀明,蓁蓁华茂,浴火而生,临水而死,千里烟波,寥寥此生。”
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众人的诵读声,他们一边又一边地重复着他刚才低吟的那二十四个字。
“太子怀明,蓁蓁华茂,浴火而生,临水而死,千里烟波,寥寥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