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忽然泛起一丝烧灼的钝痛,林诤言不由得抬起手按住心口。
“你是不是,真的就想一直这样在游戏里和我相处”时长安转身面向天花板平躺在床上,抬起一只手臂,遮住眼睛,却依旧坚持问下了去“你从没想过,我们可能可以在现实里恋爱”
林诤言又出现了那种难以形容的晕眩感。可他现在无暇顾及这种感觉,只急切地希望自己能说些什么,反驳时长安。
但是他张不开口。
因为就算他反驳了,他承认自己也想走进现实了,事实上却并没有丝毫用处。
其实,自私的人一直都是他自己才对。
林诤言看着时长安抬手遮住眼睛的侧脸,心想明明,我是明白自己不可能拥有未来,也不可能拥有现实的,却还是为了自己一时的情迷,把时长安拖入了这个痛苦的深渊。
活该难过受罪。
可是,这个错误,难道要一直这样持续下去吗
时长安已经这么伤心了,实在是不该再继续的。
长痛不如短痛不是吗
“时长安。”林诤言最终还是艰难地开口道“你想要一段现实的感情,想在现实里,恋爱结婚对吗”
时长安依旧用手臂遮着眼睛,良久,才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林诤言咬了咬嘴唇,用自己能发出的最冷漠、最淡然的声音说“那,我放你走。”
放我走
时长安一时间没能捕获这句话的含义。
他呆滞片刻,突然猛地撑着床铺跪坐起来,似乎有些不解地看向林诤言,脑中一片空白。
“什么”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一样,喃喃地问“什么意思”
林诤言双眼微阖,半晌才又低声开口“我知道这样做很自私,但我我并不是不想和你在一起,才不愿往现实发展的。我有苦衷,我也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如果你不喜欢这种做法,我现在就可以离开”
“闭嘴”
时长安劈口打断林诤言的话,一把抓住林诤言的衣襟将他从床铺里拎起来,却又在看到林诤言微蹙的眉头时,心忽地一软,伸手将人抱进怀里。
他压下阵阵心惊肉跳的感觉,飞速道“不许再说了,这种话不许再说了。”
林诤言将下巴搁在时长安的肩窝,感受到对方的怀抱竟剧烈地颤抖着,终于还是狠不下心说出更过分的话来。
时长安紧紧抱着林诤言,少有地没有产生任何旖旎的想法,只有满心莫名的、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
他甚至想立刻联系好友,去调查林诤言在现实中的一切,把这个似乎随时随地都可能离他而去的孩子死死攥在手里。
可是,调查游戏头盔的接入地址也并不像他随口一说那么容易。那做法不仅会触犯联邦网络安全法,还需要他使用常家三少爷的身份,欠别人一个人情。而这些人请,总有一天是需要他以常家人的身份去还的。
不过,比这些更重要的是,他答应过林诤言,不会去查他现实的事。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能去查。
“我刚才是睡糊涂了。”时长安勉强轻笑了一声,谎话信手拈来“我其实对是不是发展现实也无所谓。你愿意在游戏里和我在一起,我就我也觉得挺好的。嗯这样就,挺好的。你别有太大压力,我刚才是开玩笑的。”
林诤言轻叹一口气“可我这样”
“不许再说分手的话。”时长安急道“我们才刚刚开始处情缘呢,约会还没几次,你就说分手,我好受伤啊”
林诤言无奈地推了推时长安,试图把他从自己身上推开。
时长安却收紧抱着林诤言的手臂,死活不放,学小孩撒娇那样拖了鼻音说“我不松除非你答应我,再也不跟我提分手,不然我就一直这样抱着你”
“唉”
林诤言仰头看向天花板。
那里有一片窗外不知哪儿的玻璃反射进来的朝阳,打在平整光洁的顶棚,形成了一个不太规则的桃心。
“好,我不提。”他伸手在时长安的背上拍了拍,低声说“不分手,我们继续处情缘。”
时长安吸了吸鼻子,把额头埋进林诤言的颈窝,蹭了几下。
他这个动作让林诤言不由得失笑“多大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姑娘似的撒娇呢”
时长安终于从林诤言怀里抬起头,眯了眯眼睛,伸手捏住林诤言的下巴,唇角一挑,露出个坏笑来“说谁是小姑娘迟早让你知道当姑娘的是谁”
见时长安的脸上连一丝一毫的阴霾都没有,林诤言突然就觉得,自己刚才该不会是被骗了吧
对,时长安这个人一直都是这样,说谎不打草稿,天天嬉皮笑脸的,身体里仿佛有用不尽的活力与阳光,简直像个小太阳哪里会真的就因为他一两句话被刺伤
所以,刚才这些,其实是一招以退为进的苦肉计吗
某处房间里,正值黎明前天色最暗的时候。
静谧的室内亮着一盏暖黄色的灯光,身形高大的男人斜倚在一张材质柔软的躺椅里,以一个极为舒适的姿势靠在椅背。
他腿上盖着薄毯,将整个下半身全部遮住,头上戴着轻薄的头盔,银白色,上方印着星痕纪元的o,四周连接了数根线缆。
头盔的指示灯轻轻闪烁,上面显示着几个单词游戏中。
窗外响起一阵虫鸣,又忽地消失。
男人的脑袋无意识地轻轻转动了一下,搭在躺椅扶手上的手指也缓缓虚握成拳。
半晌,悄然无声地,一滴水渍从头盔下的接缝处渗了出来,顺着男人微颤的下颌,淌过他的脖颈,滑入领口,消失了踪迹。出错了,请刷新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