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推门进来的,正是刚才在市一中的教学楼里,那个目带怨毒的人。
赵子建对他印象深刻。
不过这个时候,他表现得倒是没有刚才那么桀骜,进了门,只是看了赵子建和霍东文各自一眼,然后就低下头,让到了一边。
随后进来的,正是在教学楼里两人楼上楼下见了第一面的那个曹钦。
昀州市现在事实上的第一号实权人物。
如果是换了当年赵子建初初崛起的那些年,这个时候他大概是会有一些话要说,而且很多时候非说不可、不说憋得慌的。
比如,说一句“其实你可以晚一分钟再进来”之类的,想必会给这位曹钦曹主任心里添点儿堵什么的这位曹主任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掐着点儿来,实在是叫赵子建心里有点恶心。
如果是三十来岁那时候的赵子建,是一定会忍不住毒舌几句的。
当年的他的确就是这样,有点毒舌,也有点嘴贱,能爽一把是一把,宁可为此事后多费点力气也愿意。
但现在六十岁心态的赵子建,更愿意用最小的力气,来达成自己的目标。
除了偶尔会在让自己心态比较放松的女孩子面前,还会偶尔耍耍嘴皮子,别的时候,他甚至觉得人在不说话的时候,才是最好的状态。
门被关上了。
霍东文已经站起身来。
但赵子建端坐未动。
曹钦走过来,眼神犀利,精瘦的身体里,似乎有一种可以被称作是昂然战意的东西,在控制不住地向着四周发散。
四个人,隔着茶几相对。
三人站,一人坐。
然而赵子建终于还是缓缓地站起身来,而且说出话来,语气也是异常的和善,他问“不许学生和老师们离校,是你的主意”
曹钦闻言鼻翼微耸,目光如鹰,不答反问“你不是说过不插手”
赵子建笑了笑,说“你觉得昀州是你的地盘”
曹钦忽然收起刚才的战意盎然之相,虽然个子不高,但他仍努力地昂着头,傲然以对,“昀州是华夏的齐东省昀州,不是任何人的昀州。尤其不是你赵子建,或者什么秦秉轩的昀州”
赵子建闻言又笑了笑,似乎对方这样指着鼻子一般的态度,并没有触怒他,他反而仍是语气平静地又问“早就料到一旦被逼急了,那帮人还会再回一中去,借着那个地方冲你示威,你还是替他们留下了那些人,给他们搭戏台,我猜,刚才抓住的那几个人,你应该不舍得杀掉或者关起来吧”
曹钦闻言眼皮跳了一下,看起来像是下意识地眨了一下眼睛,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傲然之中,甚至又多了一抹不屑,“这是我们内部的事情,该怎么处理罪犯,有法律在,也有组织在,轮不到你来关心。所以无可奉告”
赵子建居然又笑了笑,给人的感觉,似乎像是一个白胡子老爷爷,正在跟一个傲气又倔强的小屁孩在对话。
他再次问“你毫不掩饰对我的敌意,但我仔细想了想,我似乎没做过任何违法的事情,但反过来,刚刚作出那种禽兽般暴行的人,你却打算收拢收服他们,这让我有点不大能理解。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曹钦的眼皮似乎又跳了一下。
旋即,他露出一个冷笑,说“我说了,无可奉告”
顿了顿,他嘴角微挑,冷冷地看着赵子建,说“可能是明湖市的魏主任挺给你面子,让你心里有了什么错误的理解了,但是对不起,这里是昀州”
“昀州,我说了算而我曹钦,不打算给你什么面子”
赵子建闻言失笑,却又渐渐收起笑容,平静地说“杀人者,必须死”
曹钦眯起眼睛。
此时他身后那人,当即挺身而出,虽然不至于挤开曹钦,却站到他的侧前方,怒目看着赵子建,说“注意你说话的语气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你在跟曹主任说话再敢胡说,小心我马上把你铐起来”
霍东文见状不甘示弱,当即就要开口,赵子建却一抬手,制止了他,旋即笑道“好大的官威呀”
出人意料的是,这时候那曹钦却也反手把那人拨开了,嘴角噙着一抹不屑的笑容,说“官威什么的,是谈不上的,但你赵子建嘛,在我这里没有一丁点儿面子,倒也是真的我该怎么做事情,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不过想让我杀了那几个家伙,也不是不可能”
说话间,他扭头瞥了一眼霍东文,却是忽然转了话题,“小伙子身手不错,我布了那么大一个台子,最终让你上去唱了戏。不过没关系,对于所有愿意为国家效力的人,我们都是欢迎的,而且不计前嫌”
说到这里,他又忽然把话题扯回来,说“想让我把那几个人杀了维护法律主持正义怎么说都行,只要你赵子建到我手下来,那我马上叫人毙了他们,满足你的要求,怎么样”
赵子建愣了一下,再次失笑,一副好笑的模样,问“我要是不同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