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商量着,陆北楼推开病房的门,飞扬的白色袍角有些凌乱:“南枝你快去看看,大哥和那个时迁打起来了!”
闻乐和陆北楼赶回海神殿的客房里时,发现时迁已经被松了绑,但全身都被金色的丝线细细密密地缠住,成了一条倒在地上无法动弹的闲鱼。陆淮轻轻喘着气,原本就狼狈的衣服破开了几个口子,指尖被割出的伤痕还在往外渗着鲜血,侧脸处两道深深的勒痕无比显眼。
倒在地上的时迁身上有几个灰色的脚印,唇角乌青,旧伤叠新伤,也没好到哪里去。
闻乐:“..................”所以你们兄弟俩交流感情的途径就只剩下打架了嘛。
陆淮看见弟弟妹妹来了,下意识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又恢复成了那幅冷静镇定的模样,蹲下身子说:
“你非要和我打一架才能冷静下来,我跟你打了。”陆淮单膝跪了下来,拿手捏住时迁的下颚,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但你也该清楚,我欠你的,家里欠你的,别人不欠你的——”
“我们自己就从小就被别人当作异类。”陆淮的声音有些低哑,“你现在居然还能心安理得地做那些事情吗?”
灵眼看似是个挺好的天赋技能,但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却代表着难以承受的压力。
他们看得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下意识地不肯接受灵魂色泽混沌的大人——很少人能拥有澄净的灵魂,陆淮也是年纪渐长才逐渐明白并接受这一点,但是对于天性单纯的孩子来说这非常难以入忍受。
所以小时候的陆淮和时迁都很不讨喜。年长的陆淮总是生气、然后不理会其他人,年幼一些的时迁则总是哭泣,他害怕那些从人们的身体里投射出的形形色色的形状和色彩。兄弟俩理所当然被同龄人排挤、被大人们称作“怪胎”。只有父母称他们为“天才”。
他们只相差一岁,小时候性格就不怎么相似。如今他们都已经成年,境况更是天差地别。
“我知道。我在他们眼里也是个怪物。”时迁吐了口血沫,“我不过是披了层人皮罢了。”
说来可笑。这些“猎人”大多数都是普普通通的人类,甚至连身怀异术的都很稀少。他们运用计谋、科技和人类社会的各种便利来狩猎各种异类,自矜于以纯然的人类之身对抗超自然的力量......在他们眼里,自己大概就是和世界隐藏的黑暗不懈斗争的勇士。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勇士”的行径变了味道。他们开始从事贩卖,甚至借折磨和虐待猎物的手段来娱乐自己。
群体大了之后,总是需要一些奇人的加入。猎人群体对这些“奇人”的态度一向不友好,甚至维持着诡异的优越感 ——然而事实是,时迁手下的猎人队伍效率几乎是最高,其他猎人即使看不上他,被高额的交易金额所吸引,还是要为他所用。
而时迁本人做这些也不需要什么理由......灵眼的天赋为他在猎人行列里带来了权势和地位,他没必要拒绝。
反正整个世界的人在他眼里都挺操蛋的。
“我倒是有点好奇。”闻乐点头,“小八之类的异兽被捉走之后,会经历什么流程?”
闻乐觉得,现在时迁最具有价值的地方,就在于他手上的信息。
“找人评估,验货,进拍卖场。”时迁倒是不藏私,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像她那样的大型怪物,估计会被先投入角斗场。”
“角斗场?”陆北楼微微睁的眼睛,“就是把他们放在同一个空间里打架,然后大家一起围观、一起下注的那种角斗场?”
时迁看了陆北楼一眼,没好气地说:“不然呢?”
“先不提这种活动有多危险......听起来你们居然只是为了享乐?”陆北楼抽了抽嘴角,“这种老掉牙的东西,现在连电影都很少拍了啊。”
时迁:“......”
陆北楼:“有这闲功夫,还不如去干点别的正事吧。大多数人肯定都会这么想啊。”
时迁:“...................”说起来这个传统项目的收入确实是一年不如一年了。真的是因为过时了么?
时迁试探性地说:“那你说现在流行什么?”
陆北楼迟疑了一会儿,试着探讨道:“一定要说的话......逃生游戏?”
陆淮:“......”
闻乐:“...............”
邪恶阵营没有与时俱进的思想可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