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笑把死在角落里的两个拉杆箱拖出来,捡常用要紧的物品往里塞,白琰则在卧室帮她整理换洗衣服。
时间都过凌晨了,明天还要上班,她不得不加快速度,正把几件羽绒服用力往下压,腾出空间,旁边有人递过来一只吹风机。艾笑想都没想就要放进去,“谢谢啊。”
林现将手往后一收,无奈地点点她的脑袋,“我是让你吹一吹,你这样出门,明早起来很可能会头疼。”
艾笑一愣,慢半拍地抓了几下头发,感觉自己这一夜像是被吓成了智障,对他露了个有些傻的笑容,“也对。”
吹风机的声音吵杂而突兀地响起。
白琰抱着一堆收好的衣物准备进门,她刚要开口,到嘴边的话忽的凝滞成了一股无声的空气。
艾笑正坐在杂物间的小板凳上吹头,昏黄的台灯照着她微湿的短发。旁边的青年单手插在兜里,身姿笔直而修长,神情淡淡的,却极其柔和,唇角似乎若有似无地含着弧度。
那一刻,她脑中骤然浮现出“温柔”这个词语。
或许是有两缕头发打结了,艾笑抬起胳膊吃力地捋平,林现看着,便很自然的伸出手替她解开。
吹头的人对此毫无意识,而他却被自己的动作怔住,僵在半空好一会儿,才讪讪地收回手指,只掩饰的摩挲鼻尖。
白琰在门后默不作声地瞧了片刻,耸了耸肩,随即悄然退回卧室。
车就停在楼下,驾驶员是白琰喊来的代驾,有没有八块腹肌不知道,但看身高,能装下两块腹肌都很悬。
艾笑把行李塞进后备箱,咬着牙根冲她使眼色“说好的‘倒三角’呢?人家顶多算个‘等边梯形’吧,什么时候代驾还有帮人干架的副业了?”
后者低声瞪回去“那是哄你安心的,大晚上都喝得烂醉,谁敢酒驾啊,人没抓到我先进局子了!”
两个人嘀嘀咕咕上了车,林现正在讲电话,艾笑放好了包,摇下窗子朝他挥手。
他视线转向这边,与她目光相对,然后略一点头。
离开的时候都他们都没机会说再见,就这么眼神示意着道了别。
“好晚了,会不会打扰你弟弟?他明年快高考了吧,咱们俩住一起,影响他复习吗?”
白琰系好安全带,“你放心,我弟弟不喜欢你这款的,他从小不缺母爱,萌萝莉不萌熟女。”
艾笑“……”
有点怀疑你们俩的血缘关系。
银色的轿车沿笔直的街道驶至尽头,背影模糊。
林现一直目送他们走远,才返回艾笑的住处,向最近的派出所联系。
凌晨一点,是整个城市沉睡的时刻。
街灯幽暗,马路比白天显得更加宽敞宁静。装潢整洁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商店闪着明亮却疲惫的光,而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依然有大片阴森的黑影。
小区外的绿化带郁郁葱葱,一个看不出形貌的人探出头来,不知是在张望什么,然而很快他便发现了不远处的监控,于是避讳地缩回了暗处。
冬日的清晨,天亮得很晚,但白昼总会到来。
知道同行不易,毕竟未出什么大事,林现特地嘱咐上班时间出警即可。早上八点,几个片警匆匆吃过早饭,就顶着寒风上门。
依旧是例行公事的找监控,查线索,做笔录。
劳师动众,收效甚微。
艾笑房里干干净净的,别说监控,连件违规电器也没有。
在派出所,一个小女警把写有对方号码的便签纸递给他。
“林队,这是张匿名卡,已经注销了。要详查持有者,估计得靠你们刑侦技术科的才行……”
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前台电话已经响了两次,附近小区的老太太还在和民警抱怨物业不作为,几个聚众斗殴的正在调解,热闹得跟赶集一样。
林现环顾四周,所里忙得不可开交。
一个派出所的警力有限,大家成天为着一些邻里纠纷、鸡零狗碎的琐事来回跑。如今快到年下了,诈骗犯、抢劫犯又四处刷业绩。
而诸如丢手机、丢钱包、被人短信骚扰的案子,既费人力,又费精力。技术科每天多得是大案要查,实在分不出闲暇,审批又要走流程,小民警们也只好有心无力。
于是遇到类似的事件,百姓们大部分倒霉认栽,因为最后总会不了了之。像艾笑这样的上班族更是连半天时间也不想耽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如果不是他能出手帮这个忙,基于案情并不恶劣的考量,估计派出所查到这儿就会断片了。
林现回到支队,先将号码拜托给同事,紧接着坐在电脑面前打开了系统——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很快,屏幕上搜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往下是艾笑的全部信息。
他皱着眉,神色凝重地仔细阅读。
出生日、住址、家庭……数据直白而单一。
忽然他鼠标滑了一半又拉上去,在艾笑的大学资料间停住。
洋城交通大学,的确是她当初报考的学校。
入学时间是2010年,毕业时间却是2016……
艾笑学的是新闻传播,本科学历,按理说四年就能结业,为什么会是六年制?
这中间的两年,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