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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6 章

晚间王玚收了书回来, 便听牛夫人道黛玉隔日进宫,王玚一笑也不理会这个,倒是说起亲事来。

又笑说牛夫人恐怕就要预备着了,“如今我都二十三了, 再不成婚是有些晚了。”

牛夫人惊喜道:“你今儿同玉儿提了?林家那边可是说了要办?”

说着便急着从炕上下来,不住道:“这个可是大事, 那库里该动的还要动起来, 有些时兴的东西且得采买去——嗳!你们小孩子不知道这个, 成亲哪儿是这样简单的?好些事情在里头!”

又要请王子腾来斟酌宾客。

王玚笑止道:“太太欢喜糊涂了——日子且要定呢!今年是不成了, 林叔父回不来, 没有长辈那边不大好看。再一个, 过了年我不是二十四?本命年犯太岁,哪里好成婚的?不如定在后一年。二十五, 那边妹妹十八了, 正是成亲的好岁数儿。”

牛夫人气得拍了他两下,怒道:“还有两年!你这时候急什么!闹得我寻思这就能办!”

外头恰王子腾进来,闻言笑道:“怎么惹你太太发火儿?这可不容易, 往常俱是同我生气的, 还不见她与你这个宝贝生气。”

牛夫人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你们父子两个都是一样儿的德行!惯会嘴上花花哄得人开心。”

王玚笑着起身行礼, 请王子腾上座坐了,这才道:“哪里是哄太太开心的,两年可不是就快了?太太前儿还叹呢,说眨眼妹妹也这样大了, 十年竟像是一晃而过——两年岂不更快!”

牛夫人气道:“我那不过是叹惜,你就抓住了这个话!把你娘当朝上那些官儿了?这样不依不饶的!”

王玚忙拱手致歉,说了好一通好话,才叫牛夫人消了气。

王子腾从旁听的分明,便笑道:“可是说玚儿的亲事?我今日也想着说这个来着——眼瞧着好事将近,太太也该预备着了。省的临期事情不趁手。”

牛夫人才消了气,又叫这句话勾起了火儿,怒气冲冲道:“你们可不愧是父子!那还有两年的事,就今日想起来了!”

王子腾诧异道:“如何来的两年一说?”牛夫人便将方才王玚的一席话复述一遍,“可不是两年?那如何用得着预备——就是请期也不过至多提前一年罢了,两年也太早了些。大件那不用说的,咱们家都是早就预备好了的。那些时兴的小物儿,纵是如今买了,过两年谁知又是什么光景儿?又不合用了。”

“可等不得两年!”王子腾忙道,“就是今年年底的!”

这话一出来,牛夫人和王玚俱吓了一跳。

牛夫人脱口道:“不等林大人了?”

王玚心思转的快,急急问道:“可是林叔父定了今年调回?”

“正是,”王子腾笑着点点头,“今日圣上内阁议事,拿了如海的奏折来,蒙邯州如今已经修复的差不多了——那鞑靼等部来犯,都叫去的大军打回去了——说起这个圣上赞不绝口,今日议定了是叫如海不必连任,是今年中秋便要回来述职……”

“嗳!谁要听你说这个!”牛夫人急道,“说亲事!说亲事!咱们两家的亲事!”

王子腾笑眯眯的,摇头道:“太太不要急,这就说到了——期间提起如今玚儿办的藏书阁之事,又想起这个,圣上便问,咱们何时结两姓之好,又说如今玚儿年岁也到了,业都立了,那成家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便说叫咱们商议着请期,同如海定了,今年冬日里就定下了才好。”

“这可是大好事!”牛夫人喜得双手合十朝上拜了拜,“圣上隆恩,可不是咱们玚儿该成家了——那别家这个年纪,都做了祖母,可叹我这里还连个媳妇儿的影儿都没见着!”

“如今可好了,”王子腾也高兴,王玚是家中独子,他的亲事在王家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更何况如今王子腾和牛夫人六十几岁的人,心里哪有不着急的?所以都心里高兴,面上喜气洋洋。

但要论最喜出望外的,便要说是王玚了——不知他盼着这一天盼了多少年了!硬要说,只怕上辈子心里就暗暗盼着呢!

一时之间,三人都是笑得脸上开了花儿似的,王玚便道,“太太这回不说我着急了罢?年底要办,怎么说如今也要预备起来的。”

牛夫人嗔他一眼,脸上的笑却是怎么也收不住,“这回该是我着急了!如今是四月,便算是腊月成亲,满打满算也不过仅有八个月的功夫了——只怕还不到。我倒是好一番忙!”

“太太忙也忙的高兴。”王子腾笑道,“再说方才太太不是说了?家里大件儿都是预备好的,只要置办些时兴的小物件儿便罢了。”

牛夫人先是点了点头,后又皱眉道:“那也好些事情要忙的。找太史局定日子,请宾客,正式送聘礼嫁妆,这都是大事,错不得分毫。再一个,他们小夫妻,总要建一个新院子才好,再不济也要大动修整一番——总不好叫郡主嫁到如今玚儿住的小院子里去!”

“这个好说!”王子腾满口答应,又大笑道,“不然咱们这里修不好,干脆叫如海上报礼部,请朝廷给媳妇建一个郡主府,叫玚儿做仪宾去!”

“去!好好的詹事不做,却要自毁前程做仪宾!”牛夫人知他是打趣,还是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倒是王玚笑着附和,“这个好!到时我也不用每天劳心费力的了,就是天天赏花弄月,吟诗作赋就好的很!”

父子两人相视大笑。

牛夫人先还笑着听,忽然猛地一拍手,惊得王玚一展眼,正要问是如何,就听牛夫人惊叫。

“可是误了事儿了!”

王子腾忙追问究竟,就听牛夫人急声道:“婚床!”

“前年底,下人来回说,早先预备的婚床木头不大好了,我那时候想着如今不急,就叫他们打一个新的来。如今可不是误事儿——那婚床没个三年五载可是成不了!嗳,这可是新房顶顶要紧的东西!”

王玚急道:“太太不该狠打一顿!那婚床如何能损毁?都是红木的。必定是保管的人不尽心所致。”

原来,王家这样从金陵来的勋贵,在这种婚嫁习俗上还保有着原来的习惯,照例是女方家里陪嫁各色家具,零碎小物,但唯有一样儿,不是女家陪嫁,而是男方家中备好的,那便是婚床。

这婚床不是寻常见的,如今虽进了京,也因北方天寒家中均盘起了火炕,可成亲大事上,这婚床是万万少不得的。

大家子往往在孩子十来岁上便找寻工匠,着手打婚床。这婚床必定是千工拔步床,不是一朝一夕之间能打得完的,而拔步床中又以金陵工匠造的最佳。

那家里年幼时体弱多病的,家中长辈往往带着冲喜的意味,更是早早便命人打造婚床。

牛夫人也不能免俗,王玚少时身子孱弱,她特地托了牛家大舅舅从金陵召了一班工匠,足足耗费了五六年辰光才打了一架婚床出来。

说来也奇了,婚床打完的那年,正是王玚七岁上,身子正是大好了。牛夫人对此,心里更是有那么一点子感激地意味,所以往扬州去时,虽思忖着一时用不上,也不曾带去,可还是好生叮嘱了家中下人,一定仔细看管,万万不能出事。

谁知就是这样寸,偏就这时候急着用了!

王玚缓了缓才道:“这事儿还托太太仔细查查——那红木的家具若是这样容易损坏,那也不叫结实的了,里头必有隐情。只是如今还不能忙着这个,总要再打一个才好,莫误了事儿。”

那边王子腾也道极是,“千工床费事儿极了,那婚床何等重要,也万不能马虎、匆忙——这样,你二叔如今就在金陵,索性托他从金陵多多找些老练工匠,快马加鞭赶来,总能够的上婚事的日子的。”

“这个倒是,”牛夫人点了点头,“如今那床也打了有小三年了,再来一班工匠做工,不至误事。”

“如今也只好这样。”王玚心里还是不大舒坦,但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只是仍再三求了牛夫人一定严查此事,“咱们家好容易正一正家风,处置了往扬州去的管家一溜儿,家中那些刁奴也好生整治了,家中得以肃清。若是这婚床这样大事上有猫腻,咱们却轻轻放过去了,保不得他们心生惫懒,就又欺上瞒下,故态复萌了。”

牛夫人听得有理,忙应承下来。

王子腾便道:“玚儿说的有理,如今外头诸王都不清静,咱们是打定了主意稳坐钓鱼台的。别的不说,家里这些下人要管教好了。万不能出来仗势欺人的事情——否则岂不是明摆着给御史奏本的机会?”

“还是要好生管管了,”牛夫人附和道,说着又笑,“总不能新媳妇进来,给人一副烂摊子,叫人焦头烂额的。旁的也还罢了,咱们玚儿岂不心疼坏了!”

王玚一笑,道:“这个是没法子的事儿,总不能叫我帮着管家?只好放权罢了。只是这样,太太又要说我不心疼妹妹了。”

牛夫人眯着眼睛,假意嗔道:“你倒是心疼你妹妹,倒叫你娘受累!”

还不等王玚说甚么,王子腾先就大笑道:“不得了!不得了!这是太太数落我呢——可是嗔着我不心疼太太了?”

牛夫人脸上一红,扭头不理他。

王子腾笑着同王玚挤挤眼,王玚便笑道:“我坐不住了——老爷太太这样显摆,可是欺着儿子身边没一个可心的人了!”

一时三人都是大笑起来。

三人又说些有的没的,外头翠玉来请牛夫人安歇,王玚便忙起身要告辞退出去。

王子腾牛夫人也不拦他,只道:“路上小心些,明儿不必来请安了,好生睡一天罢——等两三日是不是藏书阁要揭牌了?”

王玚忙回道:“还早些——定了是五月初六揭牌儿的。”

说着又笑,“只怕要请首辅杨大人亲自去的。”

王子腾牛夫人这才无话,王玚见状,忙拱手退出去了。

次日王玚在家好生歇了半日,过午忖着黛玉那里只怕从宫中回来了,才想着往牛夫人处去回禀,要见一见黛玉。实则是给黛玉透一透两人亲事,也是好叫黛玉做个预备。

他才从正房出来,就见李岭匆匆跑进院内。

王玚忙叫住他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去?这样急匆匆的!”

李岭一见是王玚,忙停下脚步,松了口气道:“可是巧了,正想找您去的——老爷来叫传信儿来呢!”

王玚忙问端的,李岭喜洋洋回道:“是好事儿呢!前头传来了奏报,说是林老爷从蒙邯州回来了!”

王玚精神一震,脸上也带出笑来,便问道:“这消息属实?”

“哪儿能不实!都从蒙邯州出来了,想是涉及什么大事,行踪倒是瞒得严实。估摸着再有一二月,林大人便能回来——”李岭想了想,笑道,“不止这样,林大人是带着鞑靼前来投降的使团来的。”

“使团?”王玚一愣,追问道,“怎么来的使团?”

李岭摇头笑道:“这个老爷说的不详细,小的也不大知道。总归是大好事儿,老爷脸上笑都收不住了——听说是头一回有这样大、地位这样尊贵的使团来咱们大安——就是圣祖时候也是没有的,林大人立了大功,圣上大悦呢!”

王玚听了,心里先想着黛玉听见了一定高兴,过后才想着朝中只怕又要好一番忙碌,只怕自己也要紧着办事——藏书阁也是大安文治的一大要事。

想了半日,才开口道:“知道了,我去告诉太太一声,你就回去守着老爷罢。”

李岭忙答应了出去。

王玚心里也高兴,脸上挂起笑容急急往牛夫人的正院过去了。

牛夫人正处置家事,见他进来便嗔道:“不是说了叫你歇一日的,怎么又过来了?”

王玚行了礼,坐下笑道:“是来给太太说个喜事儿——方才李岭传信来说,老爷那边给了消息,林叔父已从蒙邯州动身,想必再不过两三个月便能进京了——是立了功来的呢。”

牛夫人听了先就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忙道:“什么立功不立功的,咱们不盼着这个。就是边疆苦寒,我心里是想着能叫你林叔父身子安安泰泰地回来就万幸,立功倒是其次。”

王玚也点头称是。

牛夫人便道:“既是你父亲才传出的消息,想必你妹妹那里是不知道的。你叫个人给林府传一声消息去,也叫你妹妹心安。”

王玚也不说平昌公主消息灵通,此事没有不知道的,只怕今日黛玉进宫,知道的比自己还早,就顺势起身笑道:“不如叫我去一趟——我还怕底下说不清楚。正好也说些私密话——亲事,总是要跟妹妹说一声的,也好叫她心里有个底儿。”

牛夫人这才不说话了,只是道:“悄悄儿的去罢,别叫人看见你了。总归你们这就要成亲,能避一避还是避一避的好。”

王玚满口答应,出去点了几个家丁,先遣了滇杨往林家报信,好叫黛玉开了林府后门,他能悄悄进去。

至林府果然角门是开着的,王玚叫家丁在旁边的茶摊儿上等着,自己独身进了林府。

果然门内有一个小子等着,一见王玚进来便上前笑道:“大爷来了?王姑姑在里头等着呢!”

王玚默声点了点头,跟着进了二门。

王姑姑正等在屏风后,见了先眯着眼笑道:“我就说今日王大人定是还要亲自来一趟的,郡主还不信!这不是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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