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是,叶于渊吗”
“不不不,等等方怀”
叶于渊毕竟不经常露面,除了科技财经相关方面的记者,别人对他的辨识度其实并不高。反而是方怀,因为职业的关系,再加上昨晚被讨论了一整个晚上,大家几乎第一时间就认出来了。
大家根本没有想到,潜水员还没进去救人,幸存者就自己走出来了,一时没有动作。
最后是小男孩的哭声打破了一片压抑的平静。
“爸爸”
那个跟在方怀身边的小男孩一路小跑着扑进一个男人怀里,那个男人双眼通红,哽咽着接住了他:
“乐乐,没事吧难受吗没事,爸爸在这里你是个男子汉,很厉害”
他努力咽下了那句妈妈在哪里,有没有和你一起出来。
昨天台风骤临时他在邻市出差,忽然接到了台风的消息,然后接到了妻子发来的短信上面只有三个字,我爱你。
他几乎是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连夜赶回来,看见了被灌满海水的停车场。他以为自己失去了一切,没想到儿子还活着。
“君君,”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已经泪流满面了,哭着把小儿子抱在怀里问他,“出来就好,出来就好跟爸爸说说,咱们的救命恩人是谁”
小男孩也在哭,但声音很响亮。他转身指着不远处的人道:
“是哥哥”
方怀大可以像别人一样,对那张写着救命的纸条视而不见,但是他没有。
他进来了。
如果没有他,小男孩绝对撑不到那个时候,即使母亲帮他找到了安全的地方、给他留了食物也不行。他受伤了,没有水源,被方怀发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走到了穷途末路。
“”
话音刚落,媒体简直轰动了
什么情况
所以,大家昨天都在嘲讽方怀贪生怕死不参与救灾,而方怀不参与救灾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他正在地下停车场救人,以身涉险,当然不可能在外面救灾
网上的监控终于被完整调了出来,大家看见了方怀平静地走向停车场的模样。为了维护身边人的自尊心,他甚至没有宣扬明说自己的行为,只是说去上厕所。
然后义无反顾地淌进了那么深的水里。
扪心自问,在场的几乎所有人,在那种情况下应该都不会做出方怀这样的选择。他们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拿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
但这不妨碍他们对方怀肃然起敬。
这一次,就连许多向来没有下限的八卦媒体都沉默了,感受到了罕见的愧疚与羞耻。
那种情况下,放弃自己的安全而进到里面去救人的方怀,却在网上被辱骂、被嘲讽、被遗照这不是过分的问题,简直是有点荒谬了。而他们每一个人几乎都是在吃着人血馒头狂欢,都是凶手。
无数镜头安静地记录着这一幕。
其中就有央视的直播镜头。镜头里的少年半蹲下,抱了抱小男孩,男孩子哭着反抱住他,而男孩的父亲对他不住道谢。
方怀对着男孩的父亲笑了笑,模样英俊又歉疚,忽然眼眶就红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如果再去早一点,说不定能再多救一个人,说不定这个人就不会失去心爱的妻子。
那男人点点头,又摇摇头,哭得满脸通红,抱了抱他。
这一段镜头一秒未剪,被完整地放上了当晚的新闻联播,作为背景视频。
在新闻联播播出的同时,无论是喷过方怀的人、方怀的粉丝、还是对事情稍有了解的路人,全都彻彻底底的愣住了。
即使在央视不带任何滤镜的镜头下看,方怀也这么好看。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咦,小凯,”一个老太太推了推老花镜,“你昨天不是说这孩子方、方什么来着,故意骗人我看他人挺好的啊,他不是去躲着,是去救人的,都上电视了。”
那个男男生翻了个白眼:“嘁,估计又是团队在洗地炒作吧,哪个台”
老太太:“中央一台,新闻联播。”
男生:“”
什么情况
随着新闻联播的播出,网上很快有人客观地整理了全过程,包括方怀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救人,又是怎么样死里逃生在那种情况下,他的生存概率其实是很低的。
许多人的心情从难以置信的荒谬到震撼,到最后,彻彻底底的感受到了愧疚。
他们甚至庆幸,还好方怀活着出来了。
不然,他们每个人都是刽子手。
方怀已经疲惫到极点,上了救护车就睡着了。叶于渊垂下眼眸,帮他盖好被子后走下车。
有助理在善后,他不用担心自己被媒体过度曝光的问题。
而非常出奇的,他的衬衫在不久前还是湿透的,现在已经干了,他穿上裁剪合体的西装外套,再一一扣好扣子,走下车时,已经又是平时严肃英俊、一丝不苟的模样。
封朗在一边等他,手中把玩着一朵山茶花。
叶于渊神情冷淡,目不斜视地自他身侧走过。封朗终于忍不住了,扬声喊他:
“喂。”
男人沉默着,没有回头,脚步停了下来。
“我之前没发现,你这么没用”封朗半睁着浅金色的眸子,要笑不笑地看他,“一个灌满了水的停车场都出不来。”
叶于渊没说话,此时刚刚破晓,他沉默地立在一小片阴影里。
封朗的质疑不是没有道理。而且,实际上
叶于渊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在他的掌心,那一道一整晚都没有愈合的伤已经愈合了,完好如初,不见任何异常的模样。
他没有说话,而封朗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懂了。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点了点头,赞叹道:“这个影帝的称呼应该给你才是。”
叶于渊这时才出声,淡淡道:
“不是演戏。”
他当时,的确以为自己出不来了。他在去之前给自己留下了那道伤,目的就是让自己完全沉浸进去,真的认为自己做不到了。
那样才比较逼真。
“你有病”封朗看着他,最后问。
叶于渊沉默片刻,抿紧了唇。
“我只是想要他”属于我。
他以前的确想过放手,不去争,让方怀自己选择。但他是个卑劣的人,从骨子里就是。
他尝试过了,他放不了手的。
“昨晚之后,他现在或多或少,”叶于渊沉默片刻,声音有些发紧,“会有点
“喜欢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