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止话说的理直气壮,他上辈子使唤人使唤惯了,再说顾二郎以前在家是被当牛使的,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就烧个水也不是大问题。
张氏身为大嫂,本身也大多是以温柔大方示人,即使梗成心肌梗塞,也得含笑点头,正好人多,老太太骂人的火力不会集中到她儿子身上。
夜里,等顾行止洗好澡回到屋子的时候,小家伙已经到床上等着了,这一次他没有再贴着墙壁睡了,但还是自觉的只占了一小块地方。
顾行止躺在床上,盖上被子,手臂自然的放在枕头上,顾明看着他,也跟着有样学样。顾行止瞥了一眼,懒得理他,他现在自己都心烦不已。
修炼进度的缓慢引起了他内心的极度烦躁,他早已习惯了用武力来保护自己,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就像是在大街上没穿衣服一样,让顾行止极度缺乏安全感。
前世的经历让他时刻都保持着一种“总有刁民要害朕的”心里状态,仿佛下一刻就会突然冒出来一个敌人要对他下手。
正想着,顾行止放在脑后的手指不自觉的挠了挠头皮,脑袋上的痒痒丝毫没有引起顾行止的注意,他继续想着怎么才能快速提高修为,直接修炼太慢,相比而言,炼药是一项重要的途径,万万不能放松。
作为沧澜大陆的人,从小就生活在把炼药当做至圣的氛围中,炼药是刻在每个沧澜人骨子里的东西。光是看前世顾行止明明凭着其他方式修行成为大陆的顶尖人物,却依旧执着的学习与炼药相关的理论、手法等,就可以看出这有多神圣了。
顾行止在炼药上是极具天赋的,不然就那么一包炮制手法不咋的、品相更没法评价的药也不会被他熬的在药鼎上方汇聚灵气。
要知道药材的品质越低,灵雾成型的几率也就越低。
如今他是不可能放弃炼药这条路的。
但是问题也就在于此,这个世界的药草跟沧澜大陆完全不同,熬制的手法也过于简单,跟沧澜不同药方不同手法相比实在过于寒碜。搞的他就算是想要参考借鉴也不知道要往哪里看,一切只能自己摸索。
而他们家,钱全在老太太顾李氏手里攥着,他爹娘估摸着可能有一两个私房钱,这钱平白无故的也到不了他的手里。
顾行止挠了挠头顶的痒痒,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
山上倒是可能存在一些草药,可他就算把山上的草都扒光了,对他的情况来说也是杯水车薪啊。
再说还有这断腿在,也不知道何时能好,简直越想越糟心。
他前世修为达到仙人境的时候倒是开辟了一方须弥空间,从小收集炮制好的药草都放在了里面,后来修为不断地涨,放置的东西慢慢达到了一个恐怖的量,但他还是不停地往里塞。
只有修行是不会骗自己的,所有的东西只有自己拥有的,才不会担心失去,小时候的经历一直给顾行止留下了抹不去的阴影,才导致了他复杂的性子。
可是须弥芥里面东西再多,他现在这点近似于无得修为也是打不开的,顾行止甚至怀疑自己一辈子都打不开它了,或许,他会在这个世界老死。
像个凡人,没有谁会知道他曾经辉煌。
顾行止内心涌上了一股格外暴虐的情绪,想要破坏一切,想要捏碎那个导致他生活不幸的林园。
可是,头上的痒痒阻止了他。
顾行止伸手去挠,却感觉头发里似乎出现了一个小动物,下意识的,他手指灵活的按住了那块头皮,指腹下面鼓鼓的,他按住了那个小动物。
两根手指一捏,沿着发丝的一路往下,他睡觉时头发是散着的,正好没有一丝的妨碍,那个格外娇小的小东西被他顺利的捏了下来。
顾行止起身点燃了灯,一个深黑色,大约三毫米左右的东西在他的指肚上,小爬腿不停地动着,顾行止刚一松开手指,它就一下子爬走,掉到地下消失不见。
顾行止的身体僵硬了,那是什么东西?
是虱子!
在头上爬的!
看样子应该是昨天晚上他睡着后,那虱子从顾明的脑袋上,穿越过长长的枕头然后到达了他的头上。
也或许,这些虱子是之前就已经从顾明的脑袋上爬到了床上,然后在他刚刚睡觉时到达了他的头上。而刚刚那个虱子掉了下去,不知道会不会又顺着他的鞋子爬上他的衣服里。
甚至他的脑袋上可能不止这一个虱子,这么一想,顾行止感到整个头皮都在发痒。
他大叫一声:“顾明!”
整个顾家都听到了顾行止暴怒的咆哮声,正在进行不知名运动的某人一下子吓软了脚,砸在了身下人的身上,发出一声闷哼。
顾明直接就是一个哆嗦,他很怕这个堂哥的。
顾行止直接一脚就踹烂了一张椅子,椅子砸在地上发出了重重的响声,这下子,大房的两夫妻绕是现在不太方便,也只得赶紧穿上衣服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了。
虽然两口子更疼大儿子,但小儿子再木讷,那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房间的门被拍响,张氏的声音响起:“小二,顾明,发生什么事了?”
看着缩在墙角发抖的顾明,实在让人生不出什么怜惜,长相一般,脸上晒的黑红,常年不洗澡,就算是十分长相,如今也该被糟蹋的只剩三分了。更何况,顾明没有十分长相。
顾行止原想把人赶出去的,但想想这床今晚自己是睡不下去了,而顾明要是被他娘带走了,那还能得到父母安慰,睡的更香甜。哪有自己遭罪,肇事者还享福的道理,他可没这么好心。
冷笑一声,顾行止看着顾明,冲外面道:“没事,大伯母你先回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