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林幸的成人宴,少不了喝点酒,有徐溪晚看着,林幸还是喝了不少,尽管都是度数很低的果酒、气泡酒,她第一次喝,也微醺了,脑子里有些昏沉的醉意,脸颊一片绯红的云霞。
林幸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穿着宴会时的一字肩晚礼服、踩着高跟鞋,手里提着食盒,直接去敲徐溪晚的房门。
徐溪晚打开房门时,林幸注意到她有一点气息不稳。
“晚晚,你怎么喘得这么厉害”林幸问道。
“啊,今天有点累,我浑身酸疼,刚刚在院子里跑了两圈,解解酒。”
事实上徐溪晚只比林幸早回家不到一分钟。她借口有事,让林幸独自送别宾客,其实自己一直在不远处的凉亭里注视林幸的动向,直到林幸上了车往主宅的方向回去,她才也往回赶,为了比林幸早一步到家,特地穿过好几个灌木丛,抄小路跑回来的,林幸敲门时,徐溪晚才刚刚从窗户里翻回了自己的卧室,气都还没喘匀呢就着急忙慌地给林幸开门。
“跑步能解酒么”
徐溪晚面露尴尬,“当然了,不然小幸看我现在的精神是不是好多了”
林幸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徐溪晚这么说,她就信了,没有深究下去,点点头,把自己手上的食盒拿起来,“那我又从厨房端了醒酒汤过来,晚晚你喝不喝”
“喝。”徐溪晚拎过林幸手上的食盒,掂了掂,“怪沉的,怎么不让厨娘送上来”
“反正我刚好回来,就顺便去了趟厨房嘛。”林幸跟着徐溪晚进了她的卧室,伸了个懒腰,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惬意地歪着身子,“哎,可真是累死人了,还好一个人一辈子只有一次十八岁生日,不然隔三岔五来这么一遭,谁能受得了啊。”
“没有十八岁,还有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你是未来的一家之主,代表了一个家族的体面,未来的哪一次整寿不得大肆庆祝”徐溪晚看林幸跟只猫似的,没骨头地蜷在沙发里,给她盛了碗醒酒汤,笑着说,“还有每年的宗族祭祀、新年宴会、公司年会,还有各种大小晚宴,这都还是杂事的范畴,还得加上公司的正事呢,可不就是隔三岔五累这么一遭么累的日子往后有的是。”
徐溪晚这么说,也有故意吓一吓林幸,劝她知难而退的意思,没想到林幸抱着靠枕歪了一会儿,却说“晚晚,你这么多年都是这样累过来的啊。”
徐溪晚微微一怔,“啊,我都习惯了,再说这是我自己选的路,再累我也心甘情愿,可是你跟我不一样”
“没关系”林幸打起精神,打断了徐溪晚,冲徐溪晚灿烂一笑,“晚晚,以后你不会一个人累,我陪你一起。”
养了十几年的孩子,说出这样贴心贴肺的话,不感动是假的,徐溪晚心底一热,没能说出什么话,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把手中的那碗醒酒汤端给林幸。
林幸喝了些酒,人前强撑着七分冷静,客走人散,她撑起来的精神像泄了气的皮球,很快就萎靡了,也不强作清醒,带着些醺醺然,对徐溪晚傻笑,不接那碗醒酒汤,反而耍赖说“晚晚,你喂我喝。”
徐溪晚取笑她“林幸小姐,你还记得自己今年多大么”
林幸好像没听到徐溪晚的问题似的,盯着徐溪晚的脸看了一会儿,打了个酒嗝,嘿嘿憨笑,“晚晚,你可真好看。”
她其实醉的没那么厉害,至少没到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的程度,不然刚才也不可能那么稳当地提着食盒来敲徐溪晚的门,这会儿这样,一是见了徐溪晚心安,放松下来无所顾忌,二也有点借着酒劲对徐溪晚装疯卖傻占便宜的意思。
徐溪晚不上她的当,把碗放在林幸面前的茶几上,“刚才还好好的,这一会儿就醉了难道我这屋子是用酒泡出来的,能让人一闻就醉”
林幸弯着眼睛乐道“嘿嘿,晚晚你就是用酒泡出来的,我一见到你,就醉了”
她有五分醉意,所以酒疯撒的格外逼真,徐溪晚知道她装,依旧担心她真醉了,不喝醒酒汤,明早要闹头疼,只好坐在她边上,端起碗,用勺子一勺一勺喂林幸。
前几口林幸还乖乖张嘴接着,等碗快见底的时候,她却闭着嘴,怎么也不肯再喝。
林幸鼓着大眼珠子,一脸认真地说“我要晚晚喂我。”
徐溪晚笑了,“不是已经再喂你了么”
“我要晚晚用嘴喂我。”
徐溪晚动作一滞,脸色深沉起来,“小幸,再胡说就没趣了。”
“我没胡说。”林幸憋着嘴,委委屈屈,“我就要晚晚喂我,用用嘴喂”
徐溪晚不言语,放下碗,走到桌子另一头,把罐子里盛着的剩余的醒酒汤都倒在另一只碗里,一饮而尽,才说“既然不喝了就快回去洗洗睡吧,已经一点钟了。”
林幸被变相拒绝,也不生气,借着酒意,笑嘻嘻地转了转眼珠,摇摇晃晃走到徐溪晚面前,勾住徐溪晚的脖子,带着酒气的眼睛水波荡漾地看她“晚晚,你亲我一下我就回去。”
林幸眼底的涟漪一直泛到了徐溪晚心里,连带着徐溪晚的眼珠都跟着闪了一下。
林幸勾着徐溪晚的脖子,把浑身的重量都贴在她身上,少女只着了一件轻盈贴身的藕色晚礼服,这样严丝合缝地贴上去,徐溪晚甚至能隔着薄薄一层布直接描摹出林幸的身体轮廓来。
她们离得很近,徐溪晚的鼻间萦绕着林幸略带酒意的甜香,她号称千杯不倒,却只因这么一点甜香的酒气就飘飘然地醉了。
空气里的温度灼灼上升起来,混着这股子甜香,闷热难耐,徐溪晚喉咙干涩,手掌心被抠出了血迹,才能勉强保持一丝理智。
林幸见徐溪晚表情古怪,久久不回答自己,勾着嘴角,笑得像个小狐狸一样,更往徐溪晚身上紧贴了一些,把自己的话重复一遍,“晚晚,你亲我一下吧,你亲我一下,我就回去。”
徐溪晚干涩地说“真的”
“嗯真的”林幸诚恳地点头,冲徐溪晚歪着脑袋眨巴眼睛,“不信你看我的大眼睛,里面是不是写满了真诚”
徐溪晚不禁莞尔,笑着刮她的鼻子,“分明全是狡猾。”
“狡猾就狡猾。”林幸踮起脚尖,凑到徐溪晚耳边,小声地、蛊惑似的对她说“晚晚,亲亲我吧,亲亲我吧。”
简直就像恶魔的低语,带着湿气与暖意的声音甜甜地钻进耳朵眼里,徐溪晚定力再好,这一刻也崩塌了,她搂着林幸的腰,中了蛊一般的,歪着头,在林幸脸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庄严而神圣,带着一点顶礼膜拜的意思,徐溪晚的手甚至都跟着微微发颤,两秒钟的轻吻被无限度拉长,好像足足有一个世纪,徐溪晚才听到自己说“好了,亲完了,快回去吧。”那声音简直像用砂纸摩擦喉咙发出来的,干涩沙哑。
“不够,不够刚才的不算,再来一次”林幸不满,抬起食指点点自己的嘴唇,“要亲这里。”
徐溪晚目光一沉,“胡闹。”
“呜”林幸委屈地缩缩肩膀,“晚晚好凶。”
可过了几秒钟,林幸脸上的表情又晴朗起来,心里小算盘一拨拉,趁徐溪晚不备,抱着她脖子的手腾出一只,扶住她的后脑勺,同时自己踮起脚尖,歪着脑袋,一下吻住了徐溪晚的两片薄唇。
毫无经验的、稚嫩的小姑娘,连接吻都不知章法,只知道是嘴唇相贴,剩余的动作再也不会,可就是这样,也让徐溪晚心肝一颤,两条腿打着哆嗦,几乎软倒在地。
徐溪晚的手激动地抱紧了林幸的腰,好像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可一秒之后,又骤然松开,什么动作也不敢。
林幸只是喝醉了,徐溪晚不想做出什么让自己一辈子不能原谅的事。
她是徐溪晚一手带大的孩子,徐溪晚不能对不起她,也不能对不起林灵。
林幸把自己的嘴唇狠狠贴在徐溪晚唇瓣上,离开时甚至不忘用力嘬了一口,她“阴谋”得逞,对着徐溪晚咧嘴笑,龇出一口小尖牙,临走时不忘舔舔嘴唇,砸吧砸吧嘴,小流氓一样地评价“嗯,晚晚,你的味道好极了。”说着,一个闪身,消失在门口。
只留下一个呆滞的徐溪晚。
徐溪晚呆呆地站了半个小时,才反应过来林幸话里调戏的意味。
“”活了三十多年,让个小姑娘给调戏了。
徐溪晚苦笑,她想,大概林幸还太小,不足以明白一个吻的意义,才这样随随便便亲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