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烁挑起眉,戴上蓝牙接听:“怎么,才跟我分开不到两个小时,就想我了”
有了前面几次铺垫,顾瑶那边大概已经练就了金刚不坏一般的耳朵,还自带过滤功能,对徐烁这些吊儿郎当的废话一概不理。
她上来就开门见山的问:“你从别墅出来以后去哪儿了,没有回事务所”
徐烁轻笑:“哎你们这些城里人啊,刚才不就是让你上了一下我的车么,怎么咱们就发展到互相查岗的阶段了”
顾瑶继续过滤:“我在你们事务所门口,小川正在拆卸我车上的监控装置,他说你一直没回来,又不肯说你去哪儿。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事可以吸引你离开。你是不是去见田芳了”
徐烁“啧啧”两声,说:“还好我没跟你搞对象,要不然以后思想上开点小差都不成,哪个男人受得了和测谎仪一块生活啊”
顾瑶的语气又平又淡:“你还没回答我。”
徐烁叹道:“对,我是去见田芳了,目的你应该知道。如果你有兴趣,明天可以去旁听席坐会儿,我保证这场官司会非常精彩。”
顾瑶一怔:“你已经拿到委托书了”
“没有。”
“那你刚才说”
“我指的是王翀。”
“我不明白。”
“王翀拟定的辩护方案一定需要一个关键认证,就是田芳的妹妹。但我敢跟你打赌,田芳的妹妹一定不会出席。田芳是她的唯一监护人,只要田芳坚持,王翀就不能强制她妹妹出席作证。那你说,少了一个关键性的证人,王翀这场仗会打得有多辛苦”
顾瑶想了一秒,说:“就算没有田芳的妹妹作证,王翀也可以证明连启运的暴力倾向和对田芳进行虐待。”
“站在江城基因和昭阳事务所的角度,连启运必须干净的像是一张白纸,他不能背负任何污点,否则江城基因的形象也会受损。还有,田芳曾经给过假口供,称自己有特殊癖好。你知不知道被告的口供对刑事辩护有多重要在昭阳的控制下,田芳已经失去了先机,只要她继续聘请王翀,就等于承认王翀做的是有效辩护,她就不能推翻自己的口供,那这场官司可就难喽”
这天晚上,顾瑶依然很晚才入睡,她回到家就一直在想田芳的案子,想“江城基因”,想祝盛西,想那几张女人的照片和调查资料。
其实就在顾瑶折回明烁事务所却没见到徐烁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到了田芳。
徐烁在别墅那里拿到了关键性的证据,加上他之前调查的种种资料,足以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他赶在开庭前一天去见田芳,目的也不过是为了进一步击溃田芳的防御壳,尤其是今天在别墅里录到的杜瞳和王翀的几句话,绝对是动摇田芳最有力的武器。
奇妙的是,此刻的顾瑶竟然有一点提前相信徐烁的“预言”了,明天的庭审恐怕真的会很艰难
顾瑶想事情想的出神,直到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她翻开一看,是祝盛西发来的微信:“今天一天都在医院忙,没顾得上家里,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晚点回来陪你吃饭”
顾瑶安静了几秒,才回道:“你不要两头奔波了,还是在医院再休息一晚吧,再吊一瓶营养液,我有点困了,今天打算早睡。”
祝盛西发来一个笑脸:“好,那我就不打搅你的睡眠了。我待会儿叫医生给我开两瓶营养液。”
顾瑶歪着头盯着手机片刻,突然说:“要不是在新闻里看到你,我都不知道你是熊猫血。”
“抱歉,是我忽略了,我有时候会突然分不清,什么是你失忆后知道的,什么是你失忆前知道的。”
“没事,我只是随口问问。”顾瑶话锋一转,问:“对了,我看你这段时间忙公司的事都没有好好放松,正好我现在在放大假,要不咱们找个周末去看看比赛不过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足球赛,篮球赛,网球赛”
“那些场合我都不怎么去,我记得你也对这些不感兴趣。”
“哦,我只是想到,如果能把自己放在一个人山人海的环境里,和一群陌生人一起high,一起尖叫,感受现场的氛围,对舒缓压力非常有效。”
祝盛西笑了一下:“我记得差不多下个月,立心和江城其他几家孤儿院会联合举办一次运动会,到时候咱们去看”
“好啊,我还没见过那些孩子,去帮忙加个油也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
祝盛西放下手机,脸上的浅笑也跟着瞬间消散,他躺在病床上,背脊靠着床头,眼里是一片肃穆。
坐在床边正在削苹果的杜瞳在,这时抬起眼皮,说:“你有没有问她,她今天去别墅的事。”
祝盛西没有回答,只是说:“别墅的事,不要让顾先生知道。”
话落,祝盛西就缓缓合上眼。
他是真的很疲倦,不仅脸色苍白,而且整个人精神都很差,捐血过后他就一直留在医院里等候院方通知,虽然那位受血小朋友的手术很成功,但是术后还要观察四十八小时,以防有并发症。
祝盛西没有力气回公司,便留下来,顺便做个全身检查。
公司里的几个高管下午轮流过来了,一是为了看望他,二也是为了汇报工作。
祝盛西索性就将病房里变成了临时办公室。
直到傍晚,杜瞳代表顾承文来看他,还带来一个让人吃惊的消息顾瑶和那个无聊律师一起去了别墅调查现场。
可见,顾瑶对这件事的关心程度已经超过了这一年来她经手的所有case,连心理诊所那些病人她都没有这么上心过。
杜瞳削完苹果,放在盘子里,她见祝盛西半晌不说话,便率先打破沉默:“就算失忆了,她和以前还是一样,她想做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止。我还记得她以前说过,做事不要瞻前顾后,不要问自己应不应该,只需要问自己能不能做成。”
祝盛西没有睁开眼,低声道:“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去。”
“就不怕她知道点什么”
“你以为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杜瞳一噎。
祝盛西缓慢道:“一年,我只需要一年时间。到时候一切都会成为定局,不管她知道多少,都不能改变什么。”
这时,杜瞳的手机忽然响起,是王翀的来电。
杜瞳接起来听了片刻,脸色忽然凝重,挂断电话时,刚好对上祝盛西的目光。
祝盛西问:“怎么了”
“田芳拒绝让她妹妹上庭,她说宁可故意杀人罪罪名成立,都不能让外人知道她妹妹的事。”
祝盛西微微皱了下眉。
杜瞳肯定道:“我想,应该是那个姓徐的律师搞的鬼。”
隔了几秒,祝盛西叹了口气:“如果田芳坚持,那就按照她的意思办。”
“那”
“至于那个律师,老金已经在查底了。暂时先不用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