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瑶笑了笑,随口说“或许,也有我最近慢慢想起以前的一些片段的功劳。”
徐烁一怔“你想起以前的事了”
“只是一些零碎的东西,还连不成故事。”
“哦,零碎啊。那都想起什么了”徐烁仿佛不经意的一问,同时将车驶入监狱外的停车场,跟着举了两个例子,“比如有多少小狼狗追过你,什么时候开始的早恋。”
顾瑶几乎是瞪视的扫了他一眼“你脑子里只有这些东西我上学的时候成绩很好,业余时间也都忙着转补习费,根本没那个闲工夫早恋。”
徐烁推门下车,揶揄道“顾承文的女儿竟然也要勤工俭学”
顾瑶也跟着下车。
两人并肩朝监狱的大门走,短短的半分钟路程,还不忘了拌嘴。
顾瑶自然没有提到自己母亲李慧茹曾经改嫁的事,只是说“父母有钱,和我自己要去给人补习,这两者并不冲突。”
“大好的青春年华全都用来做这么枯燥的事,啧,可惜了”
“那你呢,你的花季、雨季都用在早恋上了”顾瑶跟着噎了他一句,转而就想到之前有一次她和徐烁也谈起过类似的话题。
思及此,顾瑶冷笑一声,说“哦,我想来了,你上回还说你不喜欢主动的女人,还说像我和祝盛西那种两情相愿、一拍即合的关系不会长久,只有虐恋才刻骨铭心,欲罢不能,越得不到越经典。”
这话落地,徐烁的大长腿一下子就刹住了。
他侧身低眸一望,刚好对上顾瑶冷嘲热讽的目光。
他却一点都不介意,还将身体微微朝她倾斜,颇不正经的低声道“难道我说错了么,你和祝盛西不是已经分了”
顾瑶瞪向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吐出三个字“乌鸦嘴。”
徐烁乐了,直起身说“不过想想也是,你这种性格,现在都很难开窍,何况是花季、雨季了,就算有人追你,你也t不到,简直就是生人勿进呐。”
这话落地,徐烁就继续往前走。
顾瑶跟上。
两人一同进了监狱,顾瑶补了这样一句“不过我倒确实想起来一点,我被一群小狼狗追过。”
徐烁“哦”了一声“肯定没成。”
顾瑶缓缓斜了他一眼,看着身边这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坚毅的下颌,刚刚理过的短发,脖子上的发尾还有青茬。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到了之前有一晚梦到的在运动会的场景。
“是没成,被一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破坏了,多管闲事,还跟我要电话,我给了,但是一转眼就把他拉黑了。”
徐烁原本快了顾瑶半步,脚下忽然一顿,神情微妙的转过身。
顾瑶“不过我没看清这个程咬金的脸,估计也不是什么帅哥,要不然也不会被我拉黑。”
徐烁“”
“对了,这个人有个很讨厌的地方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哪里”
顾瑶冷笑着,慢慢吐出这样一句“他也叫我仙女,你说讨不讨厌。”
徐烁“”
顾瑶快走了两步越过他,转身继续“指桑骂槐”“你知道么,在神话故事里,会把仙女挂在嘴边的,只有癞haa和猪八戒。”
徐烁“”
从这以后一直到探监室,徐烁都没吭过一声。
顾瑶看了他几眼,以为他是被噎的说不出话,还为自己扳回一城高兴了一会儿。
直到丰正辉被狱警带进探监室,神情讥诮的出现在两人面前,方才所有轻松的氛围瞬间消散。
顾瑶眯了眯眼,等丰正辉一坐下,就开口问“王竹在哪里”
丰正辉似乎没有料到是这样的开场白,遂不屑的笑道“你想打破我的游戏规则”
顾瑶“我不是打破,而是我已经解开了你的疑问,我理应得到彩头。”
丰正辉神情跟着一紧。
但只是一秒钟就松开了,他似乎不太相信。
“那好,答案是什么”
顾瑶却没回答,放任沉默。
丰正辉等了一会儿,笑了,那笑容里透着嘲弄和失望“你想骗我。”
这时,徐烁问道“陈玉敏出事之后,是不是还进一步受到张锐、方奇的威胁”
丰正辉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拉开。
他瞬间瞪向徐烁,脸部肌肉纠结,甚至还有一点抽动。
是了,这就是丰正辉的开关愤怒。
顾瑶一下子就抓住了,这是迈入禁区的钥匙。
徐烁又道“陈玉敏被害的经过被他们录了下来,让他们交出来不留备份是不可能的,除非杀人灭口。”
丰正辉深深吸了一口气,并未否认“他们该死。”
徐烁细微的点了下头“不过方奇的运气好一点,他高中毕业没多久就出国了,邵晓风也离开了江城一段时间。所以在五年前,先遇害的人是张锐、王竹和张圆。”
其实到这里,徐烁都还不知道顾瑶猜到的答案是什么,但她说要来诈一诈丰正辉,这里面大概就有八成的把握,在那之前,就需要他先转移丰正辉的注意力,让丰正辉在谈论当中尽可能多的露出破绽,给顾瑶后面的“诈”做铺垫。
丰正辉有些不屑的问“你们来见我就是想说这些”
他又看向顾瑶,眼里带着一点小心压抑的迫不及待“我要的答案呢”
但回答他的仍是徐烁,而且无比突然“陈玉敏遭到方奇和张锐的进一步威胁,让她遭受过的侮辱像是噩梦一样反复重演,在这个时候你做了什么你就眼睁睁看着她受辱,无能为力”
丰正辉暴怒了,他的双手拍在桌上,站起身,仿佛要扑过去“你懂什么”
徐烁却气定神闲的翘起二郎腿,存心挑衅“陈玉敏为什么要转给你一百五十万。难道是另一种交易”
话音方落,丰正辉的脸色就变了。
虽然闪现的很快,但那一瞬间出现的惊讶绝对不是假的。
然后,他又吸了口气,重新坐下。
顾瑶的脑海中也跟着电光一闪,方才在事务所里一闪而过却让她觉得有一点荒谬的“答案”,仿佛在此得到了验证。
与此同时,顾瑶轻声叫他“丰正辉。”
丰正辉看过来,眼里情绪沉落。
顾瑶“陈玉敏休学之后,继续遭到威胁,然后她是不是怀孕了”
丰正辉的脸色倏地紧绷,下颌上浮现清晰的咬紧牙关的痕迹。
徐烁也诧异的看了顾瑶一眼。
的确是有这种可能。
陈玉敏还处于不会保护自己的年龄,出了这么大的事,顾前不顾后,整个人都乱了,她身边又没有母亲,可能要等到出事了才会后知后觉。
顾瑶知道自己的第一步“诈”对了,便继续问“那孩子不可能生下来,但陈玉敏一个人不敢上医院,对不对是你陪她去的”
丰正辉依然没接话,却垂下眼睛。
顾瑶注意到他的唇角动了动,似乎是嘲弄。
难道她猜错了
于是,顾瑶改口“不过就算是你陪她去拿掉孩子,也不可能要用到一百五十万这么多。而且出了这么大的事,陈玉敏的父亲一定会追究孩子是谁的。在那样的情况下,陈玉敏的选择不多,她可以告诉父亲,是张锐、方奇那那两个村民进一步威胁她,她也不知道孩子是哪个人的,但我想那四个人一定威胁过陈玉敏,要是把这件事说出去,让他们家里人知道,那些视频和照片就会被散播出去,陈玉敏就别想做人了。”
丰正辉闭上了眼,却没有抬起头。
显然,这次是她猜对了。
紧接着,顾瑶就将自己想到的那看似“荒谬”的答案引导出来“但是陈玉敏必须要找一个替死鬼出来跟她父亲交代,又或者这个替死鬼不是她想到的,而是她父亲先提出来的他认为最有嫌疑的,比如从小就和陈玉敏玩在一起,出事后还对她不离不弃的你。”
丰正辉仍是一动不动,但他脸上的颜色却渐渐褪去了,很快就只剩下苍白,连他交握的双手出现了细微的颤抖。
这还是顾瑶接触丰正辉以来,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无助”。
顾瑶没有继续往下说,她转而看向徐烁。
徐烁接收到她的目光,轻轻点了下头,整个故事的真相彼此已经心照。
徐烁继续往下讲“接下来的事,其实也不难想象。陈玉敏的父亲一定会利用这件事对你们家进行压榨,你的母亲已经改嫁多年,还给你的继父生了孩子,他们是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再对比前夫留下这样一个不争气只会惹事的孩子,一定会从心里感到厌恶。你的继父在你上的私立高中上花了一笔钱,紧接着又被陈玉敏的父亲敲诈,为了不丢人,他大概还愿意拿出另外一笔摆平此事,可是也仅止于此,从这以后他会要求你的母亲远离你,甚至和你断绝关系。”
徐烁的声音不高不低,和缓低沉,极其有说服力。
丰正辉脸上也没流露出丝毫的质疑,整个人也有点恍惚,好像正在回想着那段不堪的日子。
“我们查到,你的继父和你的母亲,还有你那个小弟弟,在你十八岁的时候就离开了江城。你的爷爷也在那年急病突发而亡,奶奶去世于第二年。你对此心有愧疚,根本无法原谅自己,因为你知道爷爷的去世和这件事有直接关系,与其说是急病突发倒不如说是气死的。我们去李家老宅的时候,除了发现了张圆的白骨,还进了你爷爷、奶奶去世前的房间查看,所有东西都摆放的井然有序,显然在老宅锁起来之前,你一直在小心保存着他们的遗物。”
“陈玉敏让你做了替死鬼,你很愤怒,甚至是憎恨,可你只能咬着牙把这件事认下来,因为陈玉敏比你更难,如果你不帮她,替她说出真相,那她只能羞愧而死。可你想不到认下来之后却是这样一个结果,陈玉敏等于间接害死了你最亲的家人,你忘不了她,却也无法原谅她,这也是为什么你后来一直找和她有共同特质的女人加以虐待。你对那些女人有移情作用,可你做不到善待。”
“直到陈玉敏失踪了,你在绝望之中展开报复行动。你要找到陈玉敏,你怀疑她的失踪和那五个人有关,但你心里清楚,这五个人没有可能共谋此事,这两件事之间也许根本没有联系,你只是为了泄愤。你先找了其中三个人,泄愤之后,你继续寻找陈玉敏,但是一直找不到,到了去年你又遇到另外两个,进而将报复计划贯彻到底。直到今年,你出于某种原因想把整件事进一步扩大,借由舆论和警方的力量把陈玉敏找出来。但是丰正辉,你有没有想过,陈玉敏可能像张圆一样变成了白骨,又或者像她生母一样,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在徐烁缓慢的叙述后半段故事的时候,顾瑶仍在观察丰正辉的表情和肢体动作。
徐烁说到“你做不到善待”时,丰正辉还一切正常,没什么变化,可是从那句“陈玉敏失踪了”开始,丰正辉脸上又一次浮现了几不可见的笑容。
为什么
丰正辉觉得哪里好笑
直到徐烁话音落地,又等了片刻,丰正辉抬起头。
“依照约定,你们已经破解了我提出的问题世界上有那么多可爱的、可怜的女人,为什么我只要陈玉敏呢”丰正辉无比平静的宣布答案,“没错,就是因为她害得我家破人亡,所以我只要她。”
顾瑶却觉得哪里不对,刚要开口。
可丰正辉比她的动作更快,他扶着桌子站起身,突然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王竹应该还没有死。”
什么
顾瑶和徐烁同时愣住。
丰正辉就在两人的紧迫盯人下,回忆道“五年前,我找人把她卖了,她还被毒哑了。这也算是她当年保持缄默的报应。不过现在人在哪个村子,给什么人当老婆,生了多少孩子,我就不知道了。”
丰正辉话落,又笑了一下,转身朝探监室门口走。
顾瑶一下子站起身“丰正辉”
丰正辉走得很慢,他的动作并不灵活,甚至有点踉跄,显然方才的故事回溯,等于直接掀开了他的伤疤,令他遭到沉重打击。
丰正辉站在门口,没有回头,只是平静的供述罪状。
“邵晓风的死是我做的,她喜欢我,一直倒追我,我就让她尝尝被喜欢的人jian杀的滋味,就像当年她引陈玉敏去见张锐一样。不过我嫌她脏,根本没有碰她,我还将其它男人的jgye样本注射到她的身体里。张锐是我推下坑的,可惜他没死,只是痴呆了。方奇是我潜进方家给他注射了药,导致他心脏猝死。至于张圆,就不用我多说了。这些话你们尽管去告诉警方,我全都认。”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 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