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眼底闪过了一丝嘲讽,“提前祝您旗开得胜。”
除夕转身离去。
孙淼的膝盖一软,骤然跌坐在了地上。
几乎是第二天,孙淼就被强制拘留,他的教授父亲倾家荡产也只换来了一句劝告,“你儿子摊上事儿了”。
别说孙淼的背景有限,真有点底气的小贵族惹怒了军部的高级军官们,下场也是一样凄惨。
逃兵和出卖战友,一直是军队里最让人不齿的两件事。甚至和叛国的严重性一样。
第二周,孙淼就上了军事法庭。
等待他的将是长达七十五年的矿星服役。
不过,除夕并没有关心这种事。
同一时间,还在国防军校读书的除夕在开学后升到了二年级,并且在宋少羽的默许下,以军校生的身份参加了第三军团的特训。三个月后,怀玉为他带上了优秀学员的奖章。
深蓝军校,加文的名字被刻上了深蓝军校的墙砖。和历代牺牲的前辈们一起,被来来往往的校友注视致敬。
李知非之子李清舟接任了年级主席之位。
同班的卿仪按照校规,向李清舟发起了挑战,坚持了三十秒,惨败。
两月后,养好伤的卿仪又一次发起了挑战,坚持了一分三十秒,惨败。
游子吟问卿仪的头为什么这么铁。
卿仪说,嗐,这不是怕万一有天加文回来李清舟不肯退位嘛。
“可是,已经回不来了啊”
卿仪看着病房头顶的天花板,嘟囔了一句“那你就当我看李清舟不顺眼吧。”
同年,陛下成立的密查组查出了一起重大卖官鬻爵贿赂事件,证据确凿,矛头直指帝国某中品世家,帝国上下皆惊什么你们密查组竟然不是随便成立起来给姚重华玩玩的
星云历1418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
但是对于身处其间的人来说,这一年和其他日子,没什么不同。
被困在荒星上的第六个月。
加文掐指一算,外面应该已经是1419年2月了。
他正用火烤着一只兔子,油兹拉一声滴在了地上。
这里是一处山洞。
他的面前明明没有柴,火却烧的很旺。
恭喜加文,多亏常思剑的瞎jb指导,加文的源纹水平宛如乘坐了火箭一样突飞猛进。
兔子烤的差不多了,这里没调料,加文凑活着咬了一口。
嗐,难吃。
他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肩膀,因为找不到tony老师,显得十分野蛮而生机勃勃。
“你之前跟我保证过,这次一定是瞬移传送阵。”加犀利哥文一脸疲惫地说。
常思剑的表情难得地有些羞赧“活太久,记性不是很好又没有特地学过源纹,忘的差不多了。”
兔子肉虽然难吃,但是进食这一行为有效地缓解了加文焦躁的心情。
主要是,他知道,急也没用。
常思剑说教他瞬移传送源纹阵,包学会,试学终生不收任何费用,老师还倒贴。
于是加文花了半个月时间学完了常思剑教的源纹阵。
怀着激动的心情,他选了一块风水宝地,把源纹阵刻好了。
只是现实和他想的有些出入。
当加文踩上去触发的瞬间他被冻成了一坨冰块。
不过是瞬发源纹阵,快的加文都没能反应过来。
常思剑把他扛起来烤了半天,对着太阳点起柴烧火,容易把冻僵了的人煮软了。
解冻成功,就在加文思考是不是自己太菜把阵法刻错了的时候,常思剑积极主动主动承认了错误。
“不好意思,阵图记错了。”常思剑这么解释道。
加文“”
谁都有个犯错的时候,当然是选择原谅它。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是,加文打不过常思剑。
如果他打得过,早就打了。
吸取了经验教训的常思剑痛定思痛,长考了数个小时,教给了他第二个源纹阵。
一周后,一道天雷从天而降
常思剑积极认错,坚决不改。
于是,在这半年里,加文尝试学习了各种各样的源纹阵。
无一例外,失败。
要不是常思剑对着赵明月的坟发誓,自己是真的记不起,不是故意整人,加文完全有理由怀疑,这个剑灵是在公报私仇。
如今的加文已经是个画源纹阵的熟练工了。之前对他来说宛如天书一样的源纹阵,在他的眼里变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果然,人的潜力都是无穷的。之前学不好源纹阵,是因为被逼的不够狠。
加文甚至无师自通的学会了简化。
这个符文是招火,那个符纹是冰冻,这个符文是引雷
熟练的令人心疼。
现在,每次常思剑憋出一个阵图,如果上面的符文眼熟,加文是坚决不会去试验的。
“现在外面已经下雪了吧。”加文叹了口气,掏出当初配发的通讯仪,看了眼上面的计时。
如果他能出去,一定要强烈要求军部在通讯仪上增设几个单机小游戏。
要不然,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得疯。
赵明月的圣域里依旧四季如春,只是桃花再也没开过了。
种下满山桃花的人,已经不在了。
没有后续源力支撑,阵图点燃的火缓缓熄灭。
加文站了起来,对常思剑道“来,下一个。”
转眼,已经是1419年的夏天了。
加文之前住过的别墅内。
卿仪放上了一簇洁白的雏菊,上面点缀着不少深蓝色的满天星。
经过一年的努力,他已经能在李清舟的手下坚持十五分钟了
短腿小蜜糖在卿仪的示意下,一脸沉重又茫然地举着小花圈,把白色花圈放在了面前的黑白照片前。
照片上的人笑的一脸灿烂,相框前还摆着一枚雏鹰勋章。
作为加文的宠物,蜜糖的身份是“唯一的遗孀”。
之前蜜糖生病,卿仪带去给家庭医生检查,检查后发现这小东西根本不是小龙人幼崽,一时之间又惊又怒。
还没从“加文这狗东西竟然瞒着老子养虫族”这个震撼中回过神来,卿仪就听闻了加文身死的消息。
他的满心疑问瞬间变成了惊愕和朋友身死的悲痛。
加文已经不在了。但是对于他的报道依旧铺天盖地。一时之间风头无两,简直成了帝国之光。
也多亏这原因,哪怕蜜糖虫族的身份在卿仪面前暴露了,卿仪一咬牙,也决定当啥也不知道养着了。
人都死了,那就不给他的履历加一条“饲养虫族幼崽”的污点了。
此时,加文的黑白照前,站了一排人。
从左到右依次是卿仪、赵容华、肖宁、乐清辉、游子吟、楚霜霜、邵微。
肖宁抽着烟,长吁短叹了一声“他要是活着,今年也该二十岁了。”
赵容华跟着“嗯”了一声,明显心情低落。
最近赵阀被那个什么密查组盯上了,虽然伤不了筋骨,但是未免有些招惹上苍蝇臭虫似的的不悦。
赵容华一向天性乐观,在此时也不免觉得有些烦闷。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些心绪不宁就像是,感觉马上要发生什么大事了一样。
卿仪用手帕擦了擦眼泪,“现在闭上眼,加文的音容笑貌还会浮现在我眼前,一转眼就过去一年了,我真的很希望他还能醒来继续骗我钱。”
邵微的肩膀上还坐着金发的小龙人妙妙,他跟着叹了口气“世事无常”
乐清辉表情倒很是无所谓,“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当初他签保密协议的时候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结果。”这是他第一次,估计也是最后一次参加哀悼会了。
因为他今年毕业了。乐清辉选择了去第二军团,而非他生父所在的第一军团,
理由很简单,第一军团别称皇家仪仗队,一百多年没外出打过仗了,和乐清辉的理念不是很符合。
有人喜欢安逸,有人想要追寻更多。
大家沉痛又真切地怀念了片刻他们“英年早逝”的朋友加文。
不知道是谁先岔开了话题,主题顿时跑偏。
“哎卿仪你爹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赋闲了。”
“不幸重伤,提前退休。”
“对了,乐清辉学长,你母族那边不也被调查了。”
“别提了,姚重华司马玩意儿。”
“不过林阀是真的惨啊啧。听说陛下要削林阀爵位了。”
“心太黑,太能贪,又办不好事,早该削了。不过周阀一直和林阀不对盘,这里面没周雪川暗中操作,我是不信的。”
邵微挠了挠头,“我听说密查组最近在调查赵阀”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赵容华在此时冷笑了一声。
“我赵阀,他也敢动雷声大雨点小罢了。”赵容华如是说,“只是暗示赵阀不要去帮林阀罢了。就是吃相太过于难看,也就趁着第二军团还在前线打仗,才敢如此肆无忌惮。我父亲说了,要不是担心他在后勤上动手脚,赵阀早就动手了。”
之前梓兰星的国战结束,帝国险胜。
没想到虫族出尔反尔,拒不认账。于是两边人马又开始打起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理亏的原因,虫族雷声大,雨点小。这一次,前线的赵容成倒是没输。
不过也没赢太多。
两边军队陷入了僵持状态。
第二军团可谓是赵阀的家兵,第二军团的军官们基本也是赵阀的家臣。
李铮乐得见两方僵持,迟迟不愿给出援兵,李知非因此和自己的这位叔父吵过几次架了。
当然,没能改变结果。
任何决策不过是利益妥协的结果,在李铮的眼中,削弱赵阀势力显然比一颗不知能开采多少年的能源星重要;也比几十亿平民的生计和性命重要。
什么李与赵阀共天下,帝国开国圣帝的这一遗诏,李铮已经受够了。
今天,帝星的首都下起了雨。
姚重华没撑伞,他捧着一个透明的鱼缸,满脸微笑的蹲在池塘边。
虽然没打伞,但是这些雨点却仿佛有知觉似的,在要滴落到他身上的时刻却纷纷散去,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屏障挡住了一样。
姚重华连鞋子都没湿。
就在此时,一尾小小的鲤鱼忍不住一跃而起,试图汲取一些氧气。
巧不巧,它一下子就跳进了姚重华手里的玻璃缸里。
玻璃缸里没有水,这尾湿漉漉的鱼不禁挣扎摆动了起来,鱼嘴一张一合,垂死挣扎。
姚重华低头看向了这一尾鲤鱼,心情很好的晃了晃透明的鱼缸。
“倚艳笙说的不错,鱼该上钩了。”
今日大雨未歇。
雨过之后,应该会有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