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同样她也是白府的千金,白来仪的姐姐。
魏夫人忽然有此一句,是怕她心有偏袒旁意,
欲对魏冉不利。
傍晚时分,天色临夜,炎热去了几分,吹起淡淡凉风。
她面无表情,声轻如风地答道:
“自然。”
姿态沉稳,理所当然地应了下来。
无其他情绪。
倒是一旁的宋书微微蹙眉,隐有不悦。
便是魏府本家,镇国将军府也长了魏府不止一层,于权于情于礼,太后尚还在人世,她皆过问不得将军府的任何事,更莫要提将军与夫人的言行举止了。
这样冒然唐突,咄咄逼人的语气,可不像是有求于人的模样。
她纵是心中有疑,也该所有顾忌,留些情面。
怎的也不该是这副嘴脸。
“时辰也不早了,”宋书冷峻出声,只道:“魏夫人还是快出宫去吧。”
“想必魏大人在府下也等候多时了。”
宋书跟着魏荣延多年,在将军府的地位一直是毋庸置疑,无人可替的。
便是在魏府,他的话也同样有些份量。
微微一楞,似是未曾料到宋书丝毫未曾掩饰他的怒气,会这样直接。
看到镇国将军府的态度,也猜测出事情绝非表面如此简单。
识趣未再继续,对话戛然而止。
魏夫人颔首,无声退去。
望着魏夫人离去的身形,白问月微微恍惚。
她一心只顾着在这朝野权势里搅弄风云,算尽阴谋,以为同魏央是戮力同心,所求所为皆为同事。
倒忘了她还有白太尉长女的这一层身份,这便罢了,对着一个魏央,全然忘记还有一个魏府。
白魏二府的处境,并非是只同一个镇国将军府。
她这样堂而皇之地去了欢喜殿,在魏夫人的眼中,难免会刺眼些。
“夫人。”宋书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将军还在里处等着,我们先进去吧。”
无声点了点头,魏府的事情,还是同魏央说说罢。
珠帘夺目,金碧辉煌,酉时二刻,殿上无人。
魏央并未像宋书说的那般,在殿上等着她。
四下望了望,除却来往的宫人,不见太后与将军二人的身影。
方圭闻见动静从里处走了出来。
“夫人。”他俯了俯身子,白问月疑惑地望着他,只听方圭轻声道,“太后同将军在里间正商议要事,要为夫人通传一声吗?”
原来如此。
在这皇宫内来回奔走了多处,难免有些生乏。
“罢了,”挥手拂了方圭的意,找了一处角落坐下,白问月声色有些无力,“既是要事,我也不便多听,还是安然在此等候罢。”
省了要同太后应付赔笑的精神。
明晓其意。
方圭未再多言,转身同一旁的宫女吩咐:“去为夫人上一壶新茶。”
宫人手脚麻利,新茶奉上斟满。
清香绿意。
白问月自顾自饮着茶,眼睛里漫不经心地瞧着方圭,见他似是没有要返进内处去的模样。
实际上,方圭确实是想回到里处,近旁侍候太后,可眼下将军夫人独自坐在这殿里,他若是置之不理地走了进去,恐失了礼数。
“夫人偿着茶可还合心意?”他问了一声。
“尚可。”白问月敷衍回声。
瞧着方圭年事已高,言和温声的模样,几乎是快忘了,眼前这个人是怎样的不简单。
方圭入宫的年份她并不知晓,只是前世曾听谢欢无意间说起过。
说是这皇宫内比方圭进宫久的老人,早已悉数退居人后,做些无足轻重的活去了。
而人眼可见的这些宫人,无一人有方圭的年纪大,也无一人有他的资格老。
更无一人同他般,对太后忠心耿耿,深受太后的重用。
仔细说来。
若是论起辈分来,元木还要唤上方圭一句师傅。
早些年间,这后宫里所有的奴仆,除却主子们,皆是以皇后的贴身大太监方圭、还有谢宁渊身旁的太监总管方居为首。
后来,先帝战死,方居按照礼规自然而然跟在了谢欢的身边,照拂皇帝。
过了约有四五年,因为年事岁数,处处力不从心,方居便郁郁病逝了。
是以,方圭才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元木‘调’去了谢欢的身边。
元木进宫的年份也并不短,他原是内务司的小太监,后机缘巧合下得了方圭的点拨和训教,表现优异,于是得了方圭的眼。
方居死后,他为元木指路,将他送去了长华殿,他总归是有些能耐,不过三个月,便从掌灯的太监便成了谢欢钦点的太监总管。
从前,方居未死时,这宫内皆是方圭同他两人说了算,方居一死,饶是后又有了元木担了‘总管’的职称。
可实则,只有太后身边的大太监,一人说了算。
无人敢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