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见白问月微微颔首,不再准备继续追问下去了,便悄然收回了视线。
自然是不会说他有些别的什么私心的。
空气寂静了几分,有些清冷。
“你呢?”魏央主动问了一句,“听闻你今日去了欢喜殿,有何收获?”
“宫人同你说的?”
白问月轻靠着他,身子生乏,细语软声答道:“的确去了。”
魏央换了个坐姿,尽量让她靠的舒服些。
揽着她的身子微微用力,“今日皇后送罢了客,到太宜宫请安。”他紧了紧自己的手,:“是她同我说的。”
“嗯。”轻声呢喃,“那你也知晓白来仪毒害皇后一事了?”又想起今日在欢喜殿同她说的话,微微蹙眉,“这件事你是如何看的?”
“如何看?”思索了半晌,魏央风轻云淡,不以为意地反问出声,“难道不是谢欢授意吗?”
细光一闪,眸目清明。
她从魏央怀中起身,微微坐正:“你如何确定是谢欢授意?”
声音不自觉提了几分,满脸诧异。
见她听到谢欢二字,依旧是这样大的反应,心中难免有些生异。
眸目中不自觉有些冷冽,魏央有些不悦:“这有何不可置信吗?”
望见他这副丝毫未曾掩饰的别扭模样,便猜测出他心中许是有些醋意。
轻覆上他的手,白问月低了低嗓音,同他仔细答道:“是我困在自己假设的局里,这才在主观上忽略了其他的可能性。”
“所以听到你如此说,难免有些惊讶。”
她的话说的十分巧妙,既答了魏央的话,又同他解释了自己并非是因为谢欢而起的情绪。
听出她话中的解释,唇角轻扬。
魏央望着她的眼睛,笑意显著:“所以,我的夫人是给自己设了什么局呢?”
“竟能让你连如此简单的事情,也看不出?”
扯了扯嘴角,无力笑了一声,不着痕迹地收回自己的手,似是有些心虚。
难道她要同魏央说,她一直猜测且想要证实,谢欢同白来仪是否真的情深义重,互许终身吗。
她为何会生出这样的想法,又怎的一直困在这个问题里,不管是因为哪一方面,这些事是绝不能同魏央说的。
过了半晌,似是终于想到了一个周全的说法。
白问月开口道:“父亲倒戈皇帝,白来仪进宫,我以为她许是得了偏爱的那一个,谢欢当初既是指明幺女,我便猜测这其中或许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我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白家同白来仪想要争宠一事上,忽略了谢欢。”
这个深处在皇宫里,最不想让魏冉生下孩子的人。
魏央意味不明地撇了她一眼,姑且算是接受她的说法,不愿深究。
不可置否,他道:“你的妹妹的确得些偏爱,我相信这些你自始至终都是知晓的,至于谢欢当初为什么指定她。”
“我起初并未在意过,但不过是跟着事情推测两三步便也知晓,他纳白来仪为妃,为的不正是更好的拉拢与控制白慕石吗。”
“她到底是得了几分偏爱,白慕石心中总要顾虑些的。”
“我若是谢欢,二选一的话,我要纳的定然也是白来仪。无论作用的大小,终归都是有些用的。”
“白慕石这个人,私情甚少能够影响大局,可谢欢既是知晓他偏爱小女儿,必然不会放之不理。”
话声一顿,未等白问月面上生出任何不满,他又补了一句,“我并不是谢欢。”
他的一番话,将一切的都说的通了。
白问月凝着眉,陷入了沉思。
若非是执念临死前白来仪的那句话,她早该想到的,谢欢这个以利字为最重的人,他所做的一切皆是因为有利可图,有利于己。
轻易难有儿女私情。
那白来仪登了后位,便是因为白慕石已然成了朝中重臣,他夺权的心腹,自然要册封更受偏爱的幼女为后。
……
她疑惑了这样久,明明白来仪同他未曾有过任何交际,为何为谢欢筹谋划策,合力夺权的她会成了弃子,输给白来仪。
答案思来想去,追了这样久,结果竟又转回了自己父亲的身上。
从白慕石倒戈而起,她进了皇宫,成了妃子。
从白慕石功成而止,她死无葬身,成了弃子。
她对白来仪的那句“十里红妆万担金银,要迎的是她”执念的太深。
谢欢本不可能同这世上任何一个女人情真谊切。
连她亦然。
是以,他纳白来仪为妃为后,皆是为了要控制白慕石。
而这一世,她嫁进了镇国将军府,远离了宫廷纷扰,是以皇后受孕无人帮他,他便把主意打在了白来仪的身上。
可惜白来仪太蠢。
下这样明显的毒,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如果魏冉的孩子能够这样轻易拿掉,谢欢何苦要找旁人。
如此说来,那谢欢为白来仪求情,也是……因为白慕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