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令人头困的抉择,尚还只是其一。
太后同魏央仔细商议一番,且还能得有对策。
真正令她愁眉不展的,是因阴雨所激发的民怨。
女人治国,天道多年,年年无为,只衰无盛。
这一声声的指责,太后并不能当做充耳未闻,事实上,她所掌权的十七八年来。
除却守住了北绍这一条,再无其他功绩。
国逢难时,百姓安家不闻,便只忧心家安国泰,可如今战火已熄,国之安危已无可忧,百姓自然要念着家平后的生存饱腹。
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谁之错。
自是朝廷的错,掌政之人的错。
常言道,贫穷同日积月累的压抑,自会生出动乱。
这样的民怨想用武力压制并非难事。
可魏荣芊的心里终究是有一丝的傲气和使命指责,自知有愧百姓,便也想着如何解局。
无处可解,适才头痛。
魏央自同她一起出宫返身后,已经接连多日坐落在这书房里处理军务。
为接下来的拨款赈灾一事做好筹谋与预防。
宫中也无其他新事传来,白问月便日日同他待在书房,陪伴左右。
一本书翻完,瞧着这落笔的著名,只觉得这野史写的索然无味,字里行间皆透露出一股女无二用的气息。
她草草阅罢,宋书便又端着一盘冰果走了进来,将桌子上的换下。
轻使了个眼色,让他从榻桌上挪去了魏央的身旁。
宋书心领神会,轻手轻脚地将果盘放置在将军左右,之后再退身欲同白问月回话,又瞧见将军正专心致志的模样,恐扰了他心绪。
噤声未敢再言,却也未走。
望见他一副欲言止了又止的模样,瞧出他的顾虑,白问月便漫不经心地率先出声问了一句。
“你今日一早出府,怎的此刻才回?”
宋书心如明镜,知晓了夫人的深意,随即点了点头,回道:“回夫人的话,早间我跑了一趟监廷司,借齐谓之名替贺夫人送东西去了。”
“听了些事,有些耽搁了。”
无声颔首,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宋书继续。
宋书道:“到了监廷司后未见贺大人,遇到了来迎的齐谓,从他口中听了一桩新事。”
白问月微微挑眉:“何事?”
见夫人来了兴致,宋书便一五一十仔细同她说起:“是奉常大人家的事。”
二品奉常赵谷。
凝着眉头,心中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赵谷,不是段听兰的公公吗?
“是何事?”
宋书答道:“说是昨日里,赵大人同自己的夫人,在自家的别院里,捉了段小姐的奸。”
果然是,不好的事。
白问月有些不敢置信,继而追问:
“当场拿获?”
宋书点头:“正是,那名男子也并非外人,本是赵府的一名管家,年岁比我小些。”
“名叫孟开。”
“听齐谓说,他自小长在赵府,祖上四代皆是赵家的奴仆,倒也称得上是忠扑。”
白问月微微疑惑,即使如此,怎会干出这样的荒唐事?
此时段升同丞相府皆是非常时期,段听兰做出这样的事,无异于是火上添油,为谢欢助力。
谢欢?!
她忽又想到,那日宴上,朱大人家的夫人所说之事。
这件事并非是空穴来风,一日突成!
谢欢正想着如何分解段升手上的政权,不可能对段听兰偷情一事闻所闻问。
所以,此事时谢欢借了风?
还是这赵奉常与朱宗正皆都倒戈了谢欢,合力设计段升呢。
仔细一想,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两人皆不是喜欢剑走偏锋,险中求富贵之人,何况谢欢如今的局面,本无任何说服力能够令任何一位大臣偏向他。
除却榆木自称是一心为民的白慕石之外。
段家姐妹的事情,同上一世着实出了不小的偏差。
段听兰也未曾有过同谁偷情之后,段听竹也未曾进过宫册为妃。
她不能知晓这变数还要如何变,却十分笃定,这些变数皆都来自谢欢。
白问月紧凝着眉,心中有些忧虑:
“最后是如何处置的?”
宋书沉声,回道:“赵大人自是个狠角色,他许是觉得脸上无关,门楣受辱,也不怕得罪了丞相,狠心之下便将段小姐送去了监廷司,然后杖毙了孟开。”
他说的讥讽:“前不久还在太后面前参了贺大人失职,这又连跑了多趟廷尉院,想走动些关系。”
“让贺大人在此事上,帮他出一份力。”
毕竟段升在牢房纵火一事,是朝臣里心照不宣的一件明闻。
宋书真心实意地又叹了一声,似是觉得惋惜:“毕竟是丞相之女,竟犯下如此大错。”
通奸偷情,恕无可恕,是必死无疑了。
他说的声情并茂,白问月在话语间只抓了一句:“那名管家死了?”
似是觉得可信又不可信。
毕竟自古以来,男女偷情,死的皆是女子,未曾听过有怪罪到男人身上的。
他如何会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