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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刑部人员稀少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时于归笑说道。
顾明朝抬头看了一眼回廊,刑部是一个五进五出的院落,他们现在要从西侧门穿过半个刑部, 来到第五出院落西北角的停尸房。他估摸着距离和位置, 不在意地说道:“刑部本就在六部排行中下,事务繁多,挑灯加值是常态, 人数上自然比不上其他部门。”
刑部掌天下刑罚之政令, 以赞上正万民。凡律例轻重之适, 听断出入之孚,决宥缓速之宜,赃罚追贷之数,各司以达于部。
其中侍郎率其属以定议, 大事上之, 小事则行,故顾明朝责任很大, 今日能抽出半个时辰陪时于归胡闹,也是为还昨日的恩情。
顾明朝突然停下脚步, 视线锐利在前方打转, 忽而拉着时于归躲到栏檐下的茶水屋内。这片是闲置的院子, 茶水间从未开过火, 屋内散发着潮湿腐败的味道,桌面甚至蒙上了一层灰。
“怎么……”时于归压低声音问道,还未说话, 只觉得唇上一热。她瞪大眼睛,圆滚滚的眼睛拼命向下看着,捂住自己嘴巴的修长手指,一股幽幽墨香直冲鼻尖,和那日披风上的味道如出一辙,恬静温暖,如他笑起来一般,满园春色,红杏盛开。
她的耳鼓在剧烈震动,心跳加快,耳朵倏地一下红了起来。
顾明朝面容严肃,他见时于归不再说话便放下手,转而在纸糊的窗纸上抿开一个洞,透过小洞,他隐约看见小院外有人走来。
他挑眉看着进入院内的两人——谢侍郎和詹主事。身为侍郎底下共有一名郎中,一名员外郎,主事两人,令史四人,其余办事人员不等,顾明朝手下主事其中一位便是眼前的詹主事。
詹主事年纪不大,圆圆的脸蛋偏偏长着一双吊三角眼,瓮声瓮气说话的时候,带着点青州口音,眼珠子总是不安分地转着,尤其爱打探别人阴私。
顾明朝极为厌恶这种行为,很多事情宁愿让胆小怕事的王主事接手,也不想交代给他,没想到竟然养虎为患。
顾明朝失笑,他看着两人走近院内不停地四处张望着,詹主事短小粗壮的脖子像乌龟一样用力伸出来,精亮的绿豆小眼睛不停地向周围扫视着。
谢侍郎双手抱着手炉,白如玉的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面色涨红,满脸着急的詹主事,语带威胁地说道:“这就是你要带我来抓的把柄”
他今日原本正在处理长安县的命案,这案子本是顾明朝发现,如今盛尚书竟然要转交给自己,当真是莫名其妙。
盛尚书施加压力,要他赶在千秋大典前破了案子,为此他已经连续三日未曾休息,如今终于有点眉目了,刚才詹主事急匆匆跑来说是发现了顾明朝的把柄。这才让他放弃堆积如山的事情,跟着他来到这里,结果走了一路,别说顾明朝了,连人影都不见一个。
今日的风特别大,天气也更外阴,刑部地处偏僻,从这里甚至可以看到长安城外的元宝山,被吹了一路的谢书华脸吹得发僵,手脚冰冷。
原本以为至少能在盛尚书面前参上一本,结果现在不仅看不到人,还平白吹了风,当真是无妄之灾。他本就性格不好相处,经此一路风吹,面色冰冷似能滴出水来。
“真的,谢侍郎,属下真的看到西侧门的守门人阿瞳带了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男子进来,阿瞳是顾侍郎的人,这点刑部谁不知道。这人身上既无官袍又无配剑,可见是寻常人,眼角下面还有一颗红痣,面相阴柔,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再说刑部身在六部怎可随便他人进入。”
詹主事原本是想邀功,借机调到谢侍郎身边以求官路亨通,这才日日盯着顾明朝,好不容易抓到他的错处,便急着去邀功了。
谢书华闻言一愣,脸上露出怪奇的笑意,随即又嗤笑,狭长上挑战的凤眼带着讽刺,薄薄的眼皮下垂,高高在上地注视着着急辩白的人,嘲讽的笑意挂在脸上,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弄了弄披风,把玩着手中的鎏金铜制手炉。
“别解释了,也许你家的顾侍郎正在某个角落看着我们,你这点心思哪怕用一点在正途上,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样子。”
谢书华穿着寻常官吏都穿的暗花细麻布,袖口衣角加着黑色横襕,绯红色官袍上绣有栩栩如生的飞禽和三章纹,腰间悬挂着金饰剑,仪态端方,举止贵气,说话时,姿态如青竹,亭亭立之。
他的话直白地讽刺着詹主事心术不正,一点面子都不留。他素来高傲,家世尊贵,满长安城能让他避着走的人屈指可数,说话向来不留余地,根本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p>
时于归看着外面站立的两人,谢书华面色冷淡,言行举重中带着矜贵疏远,他对面矮小的男人唯唯诺诺,脸上写着愤怒却不敢出声反驳,即使这样还是不敢离开,站在原地解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