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点钟的位置上是一顶小小的皇冠,虽然掉了几粒碎钻,但并不影响它依然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是这个,”池清说,“我用它和你交换。”
钱币9眯起眼睛,却并没有伸手。
“这是‘正义’的东西”他看着怀表说,“你从哪里拿来的”
“一位漂亮的女士拿着这个来找梅林,说是要还给他,”池清说,“但不巧他不在,于是我暂时替他收下。可本人回来之后,却表示不需要这个,就转送给了我。”
池清合上盖子,把怀表连同整个小盒子推向钱币9。
“既然他给了我,我就有处理它的权利,”池清说,“能不能用这个,和你交换一个硬币”
“你知道为什么梅林直接把它转手给你吗”钱币9说,“因为这东西已经旧了,破了,不能用了,只是一个空壳子——你拿这玩意儿又想跟我换什么”
“……他给我的时候,说这是个增幅器,还能用最后一次,”池清说,“我本来想用它增加硬币的能力,但是硬币的次数已经用完了……”
钱币9又瞥眼看她。
“你想许什么愿,”他说,“虽然我没有帮你的义务,但我有八卦的权利。”
——想许什么愿
想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想看看记忆被修改之前的真相,想回忆起自己在梦境中见过的情景——到底是用回忆的碎片编造的故事,还是曾经发生的过去。
片段组成画面,画面连接成记忆……要看到完整的过往,只能再上一次列车。
池清是这么认为的。
“我可能把一个人忘了,”池清说,“我想从记忆中把他找回来。”
“忘了就忘了,”钱币9说,“你还想记住你遇到过的每一个人吗我早就忘了我幼儿园时候的同桌是男的女的了。”
“……那个人可能很重要,”池清说,“对我来说很重要——不管他是不是存在,我都想试着去找到他。”
“但你就算想起了他,也未必就能找到啊,”钱币9说,“世界这么大,说不定在你忘记他之前,他早就消失在人海了。”
“那我至少也要把他想起来,”池清说,“离开是他的事,忘记是我的事——这件事我还是能做主的。”
钱币9搓了搓下巴:“可是我的硬币不能做这么复杂的事——都说了,只能给你叫个车。”
“我需要的就是车。”池清说。
她把过去发生的事简单地讲了一遍——关于那列汇聚了意识的“车”的事,关于自己用那个硬币“打车”的事。
“……原来还能这么用,”钱币9皱了一下眉头,有些后悔的意思,“我都没有发现。”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池清把那个盒子朝钱币9推了推,“如果你觉得这东西不值,那……我加钱给你。”
钱币9还是没有接过怀表。他抬眼朝池清一望:“我有个猜想——你要找的那个人,说不定一直就在车上。”
池清愣了一下。
“你不记得在现实中见过他,但是在梦中又看到了像过去的情景。假设你对这件事的回忆没有出错,那么搞不好,你看到的不是过去的他,”钱币9说,“而是‘一直停留在过去’的他。”
自己眼中看到的是回放的“过去”,而对另一个人来说,那是一直都在循环的“现在”
“但这种状态不能维持太长时间,不然脑子会坏的,”钱币9说,“之前梅林好像也有过这么一段时期,他的意识被困在地铁上了,一步都不能离开,每天都在那愁得拔头发——”
说着,他话头一顿,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难道你说的那个就是——”
“不是他,”池清直接开口道,“就问你一句话——交易干不干”
钱币9皱着眉头斜了她一眼:“这不是我干不干的问题。现在的情况是,就算你拿到了硬币,你也未必能再叫来那辆车。”
“什么意思”
“最简单的例子,”钱币9说,“梅林走了之后,你还在梦中醒来过吗”
——没有。自从自己从老家回来之后,自从梅林离开之后,池清一次都没有再梦见过那列地铁。
无论小憩,沉睡,或者通勤路上不小心的困意,每一个梦境都混沌又浓重,她再也没有在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坐在一列行进中的地铁上。
就像遇到那个魔术师之前那样。
“过去你能在梦中醒来,也许是因为他在附近,他影响了你的频率,”钱币9说,“现在他已经不在了,你的生活正在逐渐回归到平常的频道。”
所以就算拿到了能实现愿望的护符,也只能字面意思上的打个车
“我理解的情况就是这样,”钱币9摊开双手,“虽然很可惜,但你也许再也想不起那个人了。”
说着,他拍拍池清的肩膀:“就当是幼儿园同桌吧——记不记得,都是过去的事了。”
然后钱币9自说自话地道了声“再见”,又叮嘱了句“安全第一,少管闲事”,就转身出门离开了。
池清一个人站在客厅中间,脑中有些费力地梳理着刚刚的对话内容。
自己忘记的那个人也许还在车上。
他每一天的“现在”都是自己的“过去”。
周围的乘客来来去去,脚步声落不进他的耳朵。
他的时间和意识独立在世界之外。
就像那个魔术师曾经落入的困境。
池清咬了一下指甲。
——他不能留在那里太久。
但自己没有办法再上车去找他。
……不对,也许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池清望向桌上的那个盒子。
盒子里装着的怀表,是一个能量增幅器——还剩下最后一次使用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你给我起个名字吧、星羽千野 的地雷,给我加油
感谢 木鸵鸟x10、你给我起个名字吧x4、只关风月x30、冬菇酱x10 的营养液,给被榨干最后一滴剩余价值的怀表君上机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