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和护士问好病房号后,走到走廊尽头,进了李冬梅的病房。
因为受了惊吓,李冬梅有些难产。生孩子折腾太久,她到现在看起来仍很虚弱。
见司渺推门,她努力想坐起来,但身子不允许,最后还是顺着床头滑了下去。
“渺渺,”李冬梅向他伸了伸胳膊,“你哥哥、你哥哥他不是真的吧”
司渺没回答,坐在李冬梅病床边,淡淡叫了声:“嫂子。”
“你听没听到啊”李冬梅急的不行,“你哥哥是真的吗我是在做梦吧”
为了不刺激老人家和产妇,警方与医院都没让她们看到遗体,可司渺没想到,李冬梅到现在还抱着侥幸心理。
“嫂子,”司渺任由她着急,自顾自地问,“哥哥出门之前,你跟他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
李冬梅对当时的情景印象异常深刻,她也很想知道,究竟自己说了什么,才能让司方用那种眼神看她。
“我就说就说了你在微博上的事,然后还说买衣服什么的,我、我也没说啥刺激他的呀”李冬梅说着说着,忽然放开嗓子嚎啕大哭,“司方啊,你为什么要想不开做傻事你丢下我们孤儿寡母,让我们怎么活啊啊呜啊”
她边嚎还边用余光打量司渺的脸色,司渺心里一寒,刚升起的那点同情全没了。
他还以为李冬梅是为哥哥的离开而掉眼泪的,没想到却是在暗示他,让他替哥哥赡养她们。
哥哥走了,哥哥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但是这位寡嫂
司渺绝对不能留,毕竟,她是间接害死哥哥的凶手。
司方打小性格内向,沉默寡言。脾气虽犟,但绝不是这么偏激的性子。
他们两兄弟中,反而是他更偏激些。毕竟他曾跟季越东说过“等我把妈妈妹妹安顿好,我会拉着他下地狱,给你一个交代”这类可怕的话。
所以,司方肯定是受了某些刺激,才会下决心杀了司青山。而司方和司母从不吵架,那刺激只能是从李冬梅这边来的。
由李冬梅刚才的话,再联想到李冬梅平时做的那些事儿,司渺已经能将当时的情景,和李冬梅说的话,推测个不离十。
也几乎是瞬间,便能理解哥哥心中的想法。
弟弟出了这么大的事,可能热爱的演艺事业将要从此停止了,他嫂子却在担心买不买得起衣服的问题。
如果我一直活着的话,李冬梅会以我的名义不停跟弟弟要钱。弟弟过的已经够难的了,难道还要他再多担负一个家庭的责任吗
弟弟在十二岁、被畜生爹踢碎肋骨那年,曾和我说过以后长大一定要杀了畜生,牺牲他一个人,让全家摆脱阴影。
现在弟弟有了幸福的小家庭,而我恰恰什么都没有,反而还带着吸血虫给弟弟添累赘。
不如就由我,替弟弟完成他的愿望吧。
想到这些,司渺又记起了刚才哥哥头皮上的温度。冰冷的,仿佛能将他手冻僵的温度。
至于他为什么没摸哥哥英气的眉毛,没摸哥哥和他如出一辙挺直的鼻梁。
因为三十二层那么高的大楼,哥哥脸都摔花了,他都看不清哥哥的面容了。
司渺情绪异常平静,温和地递给李冬梅一张纸巾:“别哭了,哥哥既然不在,侄子我会照应的。”
“真的吗”李冬梅接过纸巾,象征性擤了擤并没有的鼻涕,“我替懿心和司方谢谢你。”
司渺:“懿心”
“这是你大哥生前给宝宝取的名字,”李冬梅解释道,“查了好半天字典才取出来的,好像是什么快乐的心的意思。”
“好,那就叫懿心。不用谢,照顾懿心是我应该做的,至于嫂子你”司渺想了想,“我也会给你找个好去处的。”
难道是要给她和懿心买房子,让她们娘俩单独住那真是太好了,终于不用天天看老病秧子那张脸了对,这房子如果买的话写谁名呢,能不能让他以赠送给侄子的名义,写懿心的名
闻言,李冬梅脑子里瞬间划过无数个小主意,急切地问:“去哪”
司渺拿出刚才从院长办公室拿出的那张纸,在她面前抖了抖,缓缓道:“产后检查时,院方查出你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病症。作为小叔子,我已经给你找到最好的疗养场所了。”
“精神分裂是什么是精神病吗我怎么可能是精神病呢”李冬梅不可思议道,“你、你要送我去哪里”
司渺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他越平静李冬梅越着急:“我不是精神病快给我再检查一次你要送我去哪儿去华京再检查一次吗”
“不是,”司渺这才终于开口:“一会儿我带你去静安。”
听到“静安”两个字,李冬梅脸色煞白,如遭雷击
静安是h市最大的精神病院,以对待病人严苛出名。听说病的轻的,进去不到两个月,都能硬生生给折磨成重病患者
那种护士不是打就是骂、天天面对各类精神病的日子她可不想过李冬梅哀求道:“渺渺,我没有精神病,真的没有求你了,你再带我去华京看看,行不行”
“病例写得很清楚,重度精神分裂,你别挣扎了,”司渺摇摇头,“收拾好你喜欢的那些衣服和包,我让人送你去静安。”
说完,不顾李冬梅撕心裂肺的哭喊,司渺看都不屑于再看她一眼,径直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忍让的渺渺不在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钮祜禄小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