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青春能经受得住你们寇家的无底洞。
贺章行说到了寇醉的痛点。
没人能经受得住。
哪怕身为寇家人的他。
贺章行声音里明显夹着怒火, “她失眠, 她过劳, 她低血糖,她什么都没和你们说过。你们在干什么,都不知道关心她吗?”
寇醉安静片刻, 反问:“那您是怎么知道的?”
“她去的医院有我朋友。”贺章行不喜被质问, 难得对一个小辈解释后,冷道:“她是画家, 是艺术家,
但她现在已经是画画的机器了,你们都在做什么?就眼睁睁看着?”
寇醉本想兴师问罪, 反而被贺章行兴师问罪。
而贺章行的每一句质问, 他都没有可以反驳的。
寇醉看了眼支着耳朵想偷听的寇文,推开寇文房间的阳台门出去,寇文要跟过去偷听,寇醉对寇文摆手比划停止,反手关上阳台门。
寇醉穿着单薄的衬衫,站在阳台上吹冬日的薄凉冷风。
“抱歉,是我唐突了,”寇醉沉默片刻说,“我以为是你甩了她, 我担心你再次伤她。”
“年轻人, ”贺章行语气终于缓和了些, 但仍然有火气,
“如果你希望你姑姑未来有爱情有事业,而不是圈在三楼那个画室里日渐消瘦,就劝她和我出国,你知道国外艺术家的环境和国内很不同,国外更适合她。”
“还有一句,”贺章行淡淡道,“我出国三年,没有交过女朋友,只在等她,没有人会比我对她更好。”
贺章行说话不好听,不好听来源于他对寇依心的关心。
而且同时,他说得句句有理。
寇醉的目光放远在草坪的夜晚绿化灯光上,轻皱着眉,考量贺章行说的每一句话。
寇文等得都急死了,他听到他哥说的话,听出是姑姑的前男友。
姑姑的前男友从国外回来了?
他哥为什么还在外面把阳台门锁上了啊。
寇醉打完电话,回寇文房间,寇文连忙问:“哥,什么情况?贺小叔回来了?”
说着寇文感觉他哥被风吹得周围好冷,“你是鬼吗?”
“……”
寇醉失笑了声,“别跟你小栖姐瞎学贫嘴。”
寇文嘀咕说:“那你也没教我什么好的啊。”
寇醉拍他肩膀,“行了,学习吧,一会儿一起吃饭。”
寇醉擦过寇文肩膀离开时,顺手摸了把寇文的肚子,微微诧异道,“哟,我家小矮子有肌肉了?哥摸摸。”
说着寇醉又摸了把寇文的胸肌,顺手一捏,往上一揪——
寇文顿时弯腰捂着胸上的一点,疼得“嗷”了一声,“你掐哪呢!”
寇醉笑得吊儿郎当的,“啧,还挺有手感的。”
寇文捂着胸瞪他哥。
他回家干嘛啊,还不如不回来呢!
寇醉拍着手机上三楼。
三楼几乎已经成为寇依心封的禁地,三楼有她起居室,也有她画室,还有专门放画的储物室。
贺章行在他和寇文很小的时候,就和寇依心谈恋爱了。
寇依心本来是天马行空爱浪漫很感性的人,贺章行则是冷静内敛善于理性思考的的人。
前者是感性艺术家,后者是没感情的商人。
在寇醉的印象里,贺章行来家里吃过几次饭,言语之间虽对寇依心言听计从,但他也占主导位置。
寇醉和寇文与贺章行没有太多接触,因为贺章行不幽默不风趣,不和他们开玩笑,很无趣的人。
所以在贺章行独自一人出国时,寇醉和寇文理所应当地认为是贺章行甩了寇依心。
此时看来,是寇依心甩了贺章行,而这三年,贺章行仍对寇依心始终念念不忘。
寇醉行上三楼,就看到寇依心开门出来,瞥见他手上拿的手机,就哑着嗓子不悦道:“能耐了啊,回来一趟第一件事就是偷我手机?”
寇依心瘦了很多,以前健身有马甲线,现在看起来就很虚弱。
常年在画室不接触阳光,皮肤白得病态。
他们寇家的基因好,寇依心五官生得漂亮至极,是一个艺术家病美人。
寇醉走上前搭上她肩膀,推她回卧室,“不是我偷的,是寇文偷的。”
关上门,寇依心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整个人乌龟似的四仰八叉倒在床上,“可困死我了,有事快点说,我还想再睡二十分钟。”
寇醉站在寇依心床边,把手机递还给她,“下午看到你和贺小叔吃饭,我拿你手机刚和他打完电话。”
寇依心的脸顿时绷紧,眉头也不悦地竖起来,紧紧瞪着寇醉。
寇醉眉宇轻松,不见丝毫紧张,长腿倚着床头柜,拿起床头柜上的电子闹钟按着,任由寇依心瞪他。
姑侄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寇醉按电子闹钟的滴滴声。
过了好半晌,寇醉放下闹钟,先开口,“从今天开始,你每天画画不可以超过八小时。明天去找时栖她妈妈插花喝茶,等我高考结束,你就去谈恋爱。你的感情我管不着,和贺小叔谈也好,和别人谈也好,随便是谁,出国也好,都可以。”
寇依心听笑了,语带倔强,“行了,别做梦说瞎话了。你快走吧,该干嘛干嘛去。”
寇醉说走就走,抬脚走向门口,临出门时回头,“小姑,我没和你开玩笑,如果你做不到,我就退学不考了。”
寇依心眼皮重重一跳,“你说什么呢,你回来,你站住。”
她喊寇醉站住的时候,寇醉还在往外走,寇依心抄起个枕头甩过去,“寇醉!”
寇醉手伸向背后挡住枕头,笑了声说:“打人都不真诚,下次您拿床头柜上的闹钟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