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妮大口大口吃梨子,很快就被她啃光了。然后朝旁边一伸,这是想要他帮着扔梨核的意思。
许同木下了床,接过她手里的梨核,打开门往外走。
没多久,他进了屋。
瞅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周大妮暗自撇了撇嘴,“你是不是又不高兴?”
许同木掀了掀眼皮,“你知道还总使唤我?”
周大妮有点委屈,“你怎么就不知道跟你二弟学学。他每天都知道给他媳妇带东西的。”
许同木诧异道,“有吗?”
周大妮很肯定地点头,“当然有。”
周大妮很关注李盼娣两口子。不仅仅是因为她从来没在李盼娣那边占到便宜,还因为二弟比她男人会疼人。凭什么她这个城里人得不到丈夫的疼爱,李盼娣那个乡下人却行?
嫉妒使周大妮对李盼娣的事情格外上心。
她时不时都会注意二弟是不是又给李盼娣带什么东西了?
许同林是个男人,平时不怎么背书包。但凡他那天背书包了,一定是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而且一回来,他就会回屋。
再出来时,白天蔫得跟只老母鸡似的李盼娣就像容光焕发似的,满脸都是幸福。
都是女人,周大妮自然希望她男人也能像二弟这样疼她。
许同木不信,立刻去找许同林确认。
许同林也不瞒他,“是啊,木兰自打怀孕后,一直蔫蔫的,身上也没什么力气,一点也不高兴,我就想买些东西回来哄她开心。都是些小玩意。有的是吃的,有的是玩的。”
许同木瞪大眼睛,没想到二弟肯这么花心思哄自己媳妇,他干巴巴地问,“你钱哪来啊?”
许同林怔了好几秒,才道,“我媳妇给我的零花钱啊。我一个月有三块零花钱。”
他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平时都在家里吃。结婚这么长时间,只花了一点点,剩下的全攒下来了。
许同木露出星星眼,羡慕得不行,“还是你媳妇大方啊。我媳妇每个月只给我五分钱的零花钱。而且她还问我这钱花到哪里。”
五分钱?这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啊?
许同林抽了抽嘴角,同情地拍了下大哥的肩膀,转身回了房。
许同木耷拉着脑袋回了屋,把刚刚打听来的消息全告诉了周大妮。
周大妮半晌没说话。
许同木试探着问,“媳妇,你还要我像二弟那样哄你吗?”
周大妮没有回答,反而答非所问,“你说李盼娣是不是傻啊。男人有钱就变坏。她居然给她男人这么多零花钱?”
许同木失望地低下了头。
谁知周大妮似乎下一句就道,“行啊,我也给你这么多钱。你得像你二弟那样对我。”
大喜过望的许同木猛点头,“好啊。”
不就是买东西吗?他可以的。
二弟再疼媳妇,也不至于把钱都花光了吧?他肯定还是有所保留的。到时候他就可以存下私房钱了。
许同木下班后,就自己去代销店买东西,路经杨小芸家的时候,刚好碰到有人在说杨小芸的是非。
原来那天周大妮和许同木走后,邻居透过门缝看到杨小芸狼狈至极抱着孩子痛哭的模样,自动想了一出杨小芸跟有妇之夫乱|搞的戏码。
回来后就四处跟人乱说。这种八卦没什么证据,自然不能定罪,但并不妨碍大家娱乐。
名声坏了的杨小芸一时间成了那些妇女的公敌,生怕她不要脸来抢自家男人。
为了儿子,杨小芸火速挑了个二婚男人嫁了。这个男的条件不怎么样,城南鞋厂的工人,瘸了一条腿,年纪也大,足有三十五,还有一个十二岁的女儿。
杨小芸不是不想找好的,只是原先条件还不错的人听说她跟人乱|搞,纷纷避之不及。
许同木不敢上前,察觉到旁边有人经过,他忙躲进杨小芸对面的小巷子里,他站在墙边看着杨小芸带着儿子迎接一个又矮又老的男人拄着拐杖进屋。
就在她转身关门的时候,无意间瞥到许同木,怔愣了好几秒,又转身进了院子。
紧紧贴着墙根的许同木过了好半天,才动了动手指,试探着往那边看去,对面空无一人,但他的眼底却很快浮现了泪花。
等他收拾好心情,到了代销店,也没心思挑东西,买了最便宜的橡皮筋。
他心事重重回了屋,把东西丢给周大妮。
周大妮直接就炸了,把橡皮筋扯得老长,眼睛瞪如牛铃,“我是短发,你买橡皮筋给我有什么用?”
许同木这才回神,看了眼他媳妇那一头比男人长不了多少的短发,支吾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怀孕十个月呢,等头发长长了,就这橡皮筋就能用了。”
这话没糊住周大妮,掐着腰瞪他,“生完孩子,我就得做月子,头发也不能洗,我肯定要剪短的。你这橡皮筋买了纯粹就是浪费.”
许同木被她训了半个小时,说得嗓子都冒烟了,周大妮才住嘴,大手一挥,状似大发慈悲地赦免了他,“以后不许买这种不中用的东西。”
紧握拳头的许同木低低地‘嗯’了一声。
首战失败的许同木不想再花心思,但他会取巧,直接让许同林帮他买一模一样的。
许同林真是一言难尽,“大哥,每个人的喜好不一样。我媳妇喜欢的,你媳妇未必会喜欢。你为什么不自己想呢?”
许同木塞了两块钱给他,“大哥脑子没你好使,反正你媳妇也不会跟我媳妇说什么。你尽管买吧。”
不忍拒绝大哥所求,许同林最终还是接过了钱。
自觉赚到的许同木走路都带风。每天他只需要把二弟准备的东西拿回去,他媳妇就能高兴一整晚。
其实那些东西,他真的看不出来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只是高兴没几天,周大妮就肉疼了。床边柜子上小人书,竹蜻蜓,铁皮青蛙这些中看不中用的小玩意花得可是她的钱。
她痛定思痛了好久嘱咐许同木,“以后你还是别乱花钱了,我肚子里有两个孩子。比不上二弟家只有一个,咱们得省着点花。”
许同木有点失望,小心翼翼地问,“你不想高兴吗?”
周大妮翻了个白眼,“这个高兴法。我可花不起。还是算了吧。”说着,她伸出手,“把剩下的钱给我。”
许同木皱着一张脸,尴尬不已,“在二弟那边,我去要。”
周大妮瞪大眼睛,“你把钱给他干什么?”
许同木支支吾吾,被她逼得额头冒汗,才找到合适的词,“我二弟说买多了,可以便宜点。所以我就……请他帮我买的。”
周大妮瘪了瘪嘴,才终于道,“快点去问他要,还得告诉我每样东西的价格,少一分,你就得给我要回来。”
许同木点了下头。出了房门,从二弟那边拿回剩下的钱,又把自己之前收起来一块钱交给周大妮。
周大妮算了一遍后,确实没少才放了心。
她斜睨了一眼许同木,“少跟你二弟学。我看你二弟就是个败家子。一个月才挣三十来块钱,照他这花法,将来他孩子还不得吃土去啊?”
许同木心里腹诽。说二弟疼媳妇的人是你,说二弟败家的人也是你。幸亏二弟妹不像你这么难搞。要不然咱家不得闹翻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