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李氏嗤笑一声, 笑林母的天真, “你们别痴心妄想了, 林蔚然是咱们侯府教养出来的贵女, 我们侯府在她身上所费的心血, 绝非能用银两算清。”
“心血和心血难道不是对等的吗?你们在蔚姐儿身上耗费了不少心血,我们在昭然身上又何尝不是呢?”林母不解, 论心血不是平等的吗?不平等的地方,她也让她算帐啊, 怎么还算不清了呢?林母无措。
李氏一脸鄙夷, “你们一群贱民的心血能和我们侯府相提并论吗?”
林蔚然心想, 争吵是没用的, 这事说来说去,就是林家的门楣太低了, 如果林家是像宫家一样的国公府,李氏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地说是林家欠他们侯府的吗?
宫大夫人看不得她那嘴脸,嫌弃道,“李氏, 你就庆幸吧。你这套强盗逻辑,遇上讲理讲良心的人还能说道两句。遇上不讲理的人, 谁搭理你?林家几口人都是老实人, 但也不是你可劲欺负的理由。”
李氏看了宫大夫人一眼,原先呢,她尚且畏惧她的身份, 但现在明显她与林家是一国的,那还有什么束手束脚的,“我知道你们国公府想娶她,自然不想承认她欠了我们侯府。因为如此一来,你们国公府就得礼让我们侯府三分——”
“一派胡言!”
宫大夫人气,这李氏就是个混不吝,什么话都敢说。她该庆幸林蔚然出身林家根子正没被影响吗?否则在她的教导下,蔚姐儿成了她那模样。不行,一想到这,她的头就疼。
“事情的起因根子在你们侯府在你,所以不管什么样的后果你们侯府都该承担起来。换句话说,就是你们侯府自找的。”
“如果你一心认为林家欠了你们侯府,那就麻烦给个数。侯府的教养是很珍贵,但那也是有价的,也没到怎么用银两算不清的地步。还是你们就想凭着这一点对蔚姐儿予取予求?你们南阳侯府怎么这么贪得无厌呢?”
宫大夫人此刻对李氏是厌恶极了,说话用词都极不客气。
这点林蔚然很赞同,其实宫大夫人所说的很多话,都是她想说的。但在古代以孝为天的舆论大环境之下,她不可能发声的。李氏再怎么说也曾是她的母亲。
林家人和宫大夫人也不希望她与李氏正面怼上,宫令箴就是怕她吃亏,才请他大伯娘匆匆走这一道。
李氏总算安静了一会,在宫大夫人这位国公府夫人的面前,李氏还没自大到敢说南阳侯府的教养到了无价之宝的地步。
这话是宫大夫人说的,李氏反驳不了,这就是阶层的压制。
如果是林母说,李氏分分钟给她撅回去。
“而且蔚姐儿自打归家之后,就没再回去纠缠你们侯府,反倒是你们,不时地来打扰人家!说吧,你此行的目的不就是那张鹿渭镇的砍伐资格证吗?你要这砍伐资格证做啥?但凡你要求合理,我相信看在你们侯府养育了一场的份上,蔚姐儿是不会拒绝的。”
宫大奶奶看似退让服软,其实是直接将军。她就不信李氏有脸说她与杨家合谋来谋林家的姚金炭烧制技术!
果然,宫大夫人的话一落,李氏就铁青着脸,牙关紧咬,她是断断不可能承认与杨家合谋的事的,但如果不承认——
“我要来做什么,你们不用管,要是还念着之前的养育之恩,按我说的来做便是。”
“你以为你是皇上吗?拿人家的东西连个理由都不给。”宫大夫人看她短时间内是拿不出合理的理由了,决定不再留手,准备一举将她击溃,一会他们还有正事要商量呢。
“我不知道你是被谁忽悠来林家闹事的,但我以虞国公夫人的身份告诉你,这砍伐资格证你让蔚姐儿去销了也没用!即使蔚姐儿应了你的要求去申请销掉,如果没人接手,这五年内林家一样得交够十万两银子的税。”
宫大夫人发现,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李氏整个人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的。这是不在乎林家的死活?幸亏她也早就不对她抱希望了。
她继续说道,“但是,但凡有人在五年内想取得鹿渭镇的灌木砍伐资格证的,都必须先给二十万两,才能办下来。五年后,林家依然有优先权,除非五年后林家放弃再续约,别人才可以没必付出额外的代价取得这个资格证。”
关于砍伐资格证的前前后后,宫大夫人是有仔细地了解过的,所以说起来头头是道。
但在李氏看来,就一心认定果然是国公府出手帮了林蔚然在坑害她。
其实李氏冤枉人了,这些条款都是林蔚然拟的。当初办理时,林蔚然就已经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考虑到了府衙那边有可能会出现的反悔,考虑到了那些想谋姚金炭秘方的人可能会从两方之中实力弱的林家入手。所以好些条款看似林家吃亏,林蔚然也要将那资格证与林家死死捆绑,在转让方面更是做了严苛的要求,防止了一切漏洞。
李氏铁青着脸,宫大夫人的话很清楚,除非杨家五年内都不想办这个资格证,但凡一动,这二十万两银子就逃脱不了。也就是说,她也免不了要出八万两!
宫大夫人的话李氏是信的,毕竟宫大夫人再怎么说也是国公府夫人,不至于在这上面骗她,这种事她回去一查就知道真假。
正因为没有侥幸,李氏看着林蔚然就觉得面目可憎,要不是她弄出那捞什子姚金炭,她也不会被坑那么多的银子!
“孽障!克我!”李氏目光如同淬了毒,扬手就想给林蔚然一耳光。
幸而林大哥早就防着她了,所以她手刚挥出就被林大哥紧紧抓住手臂。
啪!宫大夫人一拍桌子,整个人站了起来,“李氏!你敢动手?!”
当她看到李氏被制止后还欲挣扎着往林蔚然的方向时,宫大夫人震怒,她没想到李氏在她跟前就敢动手,如果她没来,李氏是不是要打砸了林家?!而且她这气全冲着蔚姐儿去的,宫大夫人不敢想象后果。
“你打的是我虞国公府的长孙媳妇!你想清楚后果!”没规矩,太没规矩了!这南阳侯府娶的是泼妇吗?她一定要再登一次侯府的门,李氏母子二人真是欺人太甚!
晴雪连忙将她家姑娘拉起来,离李氏远远地,一双眼睛防备地盯着李氏,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而林蔚然也被吓了一跳,真是印证了那句话,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也咬人。显然李氏是被刚才宫大夫人透露出的消息冲昏了头了,她如此激动,不知道被杨家忽悠着陷进去有多深?不过看她这样的反应,怕是不少。一时间,林蔚然不知作何想法。
“说事就说事,怎么能动手呢。”林母没见过这等阵仗,话说李氏不是侯夫人吗?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呢?
林父铁青着一张脸。
林大嫂则直接站到林蔚然旁边去。
而李氏带来的人则围着纠缠中的李氏和林大哥。
“放开我!”李氏命令林大哥。
但林大哥根本不听她的令,而是看向宫大夫人,目前的场面,她是最有威严的,并且出身国公府,应该最知道如何处理这情况。
宫大夫人朝他点了点头。
李氏被放开,她方才被宫大夫人方才透露的消息激得一下子失去了理智,现在回过神来,也没觉得后悔。只恨自已动作太慢,所带的人太少。
宫大夫人说林蔚然是虞国公府的长孙媳,那又如何,虞国公府远在京城,还能管到太原府他们南阳侯府吗?
李氏梗着脖子想。
她看了一眼对她虎视眈眈的众人,知道今天是无法如愿了,白走一趟。
“好好,你们这一家子人将她护得挺紧的嘛。三十年河东三十河西,我倒要看看你们能不能得意一辈子!我们走。”放了几句逻辑稍显不顺的狠话,李氏起伏着胸脯步履匆匆往外走去。
沈嬷嬷阿文他们跟上。
等他们的马车完全离开众人的视线之后,众人紧绷的神经才松了下来。
“瞧她那样,怕不是记恨上了蔚姐儿?”林母发愁。
宫大夫人不以为意地道,“这样的人防着一点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