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有小校上前解下信筒交给魏西陵。
一看之下,魏西陵神色微变。
果然不出魏西陵所料,三天后,北宫达率领联军攻城。
清早,都阙关下,长风席卷,旌旗猎猎。
随着隆隆战鼓声起,诸侯大军列阵排开,形成乌泱泱一片铁甲的汪洋。前排士兵手中森然的戈矛直刺长空,朝阳的辉光照耀下,反射出冰冷的寒芒。中军一杆纛旗上书讨逆锄奸四个醒目的大字。
北宫达身着明光甲威风凛凛地立于战车之上,两边分别是北宫梁、虞策、赵崇、张鹞等诸侯及各自的军队,皆严阵以待。
北宫达看了前锋大将朱贺一眼,朱贺会意,一夹马腹,坐骑往前迈出,马蹄重重踏在深秋枯黄的地上,溅起一片草屑。
朱贺行至城下,仰望城头。就见魏西陵扶剑巍然屹立,神色如霜。
他放声道“魏将军,你乃皇室宗亲,何苦与弑君逆贼为伍”
“今北宫将军率诸侯联军前来征讨逆贼,为国锄奸,将军若尚有忠义之心,当立即打开关城,放勤王之军入城。”
魏西陵冷道“臣奉旨守卫在此,不敢懈怠。”
什么圣旨
城下众人面面相觑,北宫达脸色铁青,忍不住道“天子已经为萧暥所弑,何来圣旨”
旁边的虞珩也跟着喝道“魏旷,你休要矫诏”
他话音未落,就听城楼上响起嘹亮悠长的牛角号声。
众人抬头遥望去,就见城楼上旌旗招展,仪仗俨然。
“臣等恭迎陛下”云渊率领诸臣工肃立两侧。
魏瑄头戴冕旒,玄衣纁裳,徐徐步上城楼。朝阳照着年轻的帝王挺拔的身形,秋风拂起他面前的垂旒,明亮的晖光照进幽沉如夜色般的眼眸中。
魏西陵立即上前迎驾,恭身拜道“臣参见陛下。”
魏瑄抬手虚扶道“皇叔免礼。”
然后在魏西陵和云渊的陪同下,他走到登上宣楼,静静扫视城下黑压压的一片军阵,从容道“曾贤,颁旨。”
曾贤手捧御诏,走到女墙前,站立风中,白发飘扬,高声宣读道“先皇骤崩,归于五行,然神器不可以久旷,四海不可以无主,朕承皇天之眷命,列圣之洪休,属以伦序,入奉宗祧。内外文武群臣及耆老军民,合词劝进,至于再三,辞拒弗获,谨于今时祗告天地,即皇帝位”1
此诏一颁,城下顿时一片寂静。
北宫达脸色铁青,诸侯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按照法理而言,魏瑄确实是第一顺位的继承人。
就在诸侯不知所可之际,虞珩举起长戟指着城楼高喊道“魏旷,这是你立的傀儡吗你和萧暥狼狈为奸,也想挟天子以令诸侯不成”
此言一出,三军哗然。
云渊正要上前,却见魏瑄微微冲他摇了摇头,然后抬手让曾贤退下,迈步走向女墙边。面对数十万诸侯联军,用清越的声音道“朕自今日于都阙关登基,无论你们是否拥立,从今往后,这大雍朝的天子,他的名字是魏瑄诸侯若是前来朝贺,朕甚欣慰,并设飨劳军,但若是兴兵犯上,朕也决不姑息”
他说罢目光炯然眺望城下,萧瑟的秋风卷起纯黑的袍袖猎猎飞扬。
没有辉煌的宫殿,没有钟鼓齐鸣,只有雄关险隘,号角苍凉。他生于乱世,长于战火。于兵临城下之际,在三军阵前,登基为帝。
城下的喧嚣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令人的窒息的肃静。三军将士抬头遥望他们的天子,目光中有疑惑、有猜测。而在阵列中军的各位诸侯,眼中则流露出阴鸷的不甘。
魏瑄的目光掠过那一张张各怀心思的脸,朗声道“朕十四岁从军,讨逆臣平胡虏,连年东征西战,数回出生入死,朕没有金殿之上坐而论道的雅量高致,只有腥风血雨里敲打出来的钢筋铁骨。朕跟你们说这些,就是要你们记住,朕不会是任何人的傀儡,也不需要谁来清君侧”
他威严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城下,诸侯噤声,三军肃然。
“如果你们有谁还记不住的,朕就用铁和血让他记住”说罢,他一伸手,立即有羽林卫将一张劲弓交到他手上。
魏瑄张弓搭箭,侧首微微眯起眼,一箭破风而出,正中联军中央的大旗。上书讨逆锄奸的大旗在哗啦在一声巨响中幡然倒地。
众人一时都愣住了,直到有人高呼了声“陛下万年”
这一声喊似乎点醒了城下的众人,顿时三军跟着齐声跪拜道,“陛下万年”
此刻,北宫达见军心已定,再战只会徒留个逆臣反贼的恶名。而且至此他也已经明白了,这位皇帝与先帝不同,更不是深宫中的傀儡,他是血与火种历练出来的铁腕君王。别说是他北宫达,就算是拥立他登基的魏西陵和萧暥,将来恐怕都要受制于他。
想到这里北宫达眼中掠过一丝阴冷,他翻身下马,恭敬道,“臣等恭贺陛下登基”
其他诸侯见北宫达已经承认了新帝,虽然不甘,也都纷纷下马,“臣等恭贺陛下登基”“陛下万年”
入夜,各路诸侯纷纷撤军,大军如海潮般退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