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左袭大步走出大营。只见营中已是大乱,北宫靖单人匹马长刀挥舞如电,突破重重阻截直奔中军而来,所到之处竟无人能阻。
“退下,统统退下”左袭立即喝住士兵,上前揖道“不知侯爷来军中,多有得罪。”
北宫靖跑得发髻散乱,灰头土脸,但气势尤在,他冷哼了声,毫不客气道,“有酒吗”
左袭立即下令道,“备酒菜”
片刻后,大帐中,北宫靖一番狼吞虎咽后,终于徐徐出了口气。
前些日子,他不断殷勤讨好萧暥,换得了去除枷锁的待遇,他本就武艺高强,两天前,夜黑行军趁人不备,他窃取一匹军马,就逃了出来。
吃饱喝足后,北宫靖恢复了点精神,随即就将萧暥令偏师佯装南下,主力则在方城四周布下陷阱,等着左袭率军来收复方城,自投罗网。
听到惊险处,周涣倒吸一口冷气,不由折服地看向左袭,“将军料事如神呐”
北宫靖一诧,“怎么左将军已经料到了萧暥的诡计”
左袭沉声道“萧暥只有数百人,却佯装千人大张旗鼓地南下,乃是诱敌之计。”
看到北宫靖脸上隐有不虞之色,他又谦逊道“但我并不知道萧暥在方城布下罗网等着我,多谢侯爷及时提醒。否则我率军收复方城之时,必遭不测。”
又道“侯爷身陷敌营,却临危不惧,从容脱险,还为我探得重要军情,我敬侯爷一觞。”
北宫靖大手一挥,“将军言过了,萧暥小儿狡诈狠毒,将军要早设对策。”
左袭正襟一揖道“萧暥心计如此狠辣,多谢侯爷及时提醒。”
随即道“传令,大军明日开拔, ”
左袭点头,“传令,撤回侯城、江阳的军队,大军明日集结,随我前往方城,围剿萧暥”
月黑风高之夜,一支数百人的骑队正沿着渝水南下,向着江阳疾进。
萧暥一马当先,云越策马紧跟在后。
过了侯城,离开江阳还剩不到五十里地了。云越渐渐松了口气。果然如主公所料,这一路上畅通无阻,他们没有遇到任何的埋伏和阻截左袭的大军已经被调到在方城围剿他们了。
而等到左袭反应过来,他们早就已经到达涿鹿与魏西陵会师了。
入夜,单于穹帐。
羊脂火把照得大帐内影影重重。
“将他带上来”朝戈道。
赫连因推搡着捆得结结实实的敖登押入大帐中。
敖登双眼通红,一路上横冲直撞,还不停地谩骂,就像一头桀骜不驯的蛮牛。
“敖登,你为何要杀父王”朝戈问道。
敖登昂起头,“因为他老了,他的怯懦和胆小阻碍了部落的振兴”
朝戈目光锐利,“你想怎么振兴将我们的勇士都变成怪物吗”
“错了这是让我们的勇士变得更强悍”
“我们是征服者是草原上的雄鹰草原上的雄鹰不能由一只年老的秃鹫来带领”
“所以你就杀了阿达”朝戈强压下怒火哽声道。
“那个老家伙只会守着漠北这三分之地,而坐失进取中原的大好时机他老了,已经没有征服天下的雄心了”
“三分之地这是我们的家园,无论富饶还是贫瘠,阿达都会守护着我们的家园。”
“这就是你们鼠目寸光”敖登说着激动起来,他额头青筋暴起, “天下正处于弱肉强食的乱世,只有强者才配生存阿达不信任我,反倒相信一个养马的”
话没说完就被赫连因狠狠按在地上。
这时,左贤王若侯且上前躬身道,“公主,大单于已跟随鹰神去了,如今只有由公主主持大局了。”
“左贤王有话直说,”朝戈道。
若侯且道“敖登有罪,当由公主宣判。”
“朝戈,我是你的哥哥,是未来的大单于,你敢处置我”敖登被按在地上尤叫嚣道。
朝戈看向满脸戾气的敖登,眸光深沉。出人意料的,她看向了阿迦罗“敖登是赫连因捉拿回来的,当由他来宣判。”
敖登直起脖子吼道“朝戈,你竟然让一个养马的来宣判我”
阿迦罗也不推脱,他断然道“敖登弑杀大单于,当杀其党羽一个不留,全部处死”
若侯且一愣,其余大臣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全部处死,一个不留,这人好快的刀
“赫连因你敢杀我” 敖登目睁欲裂,挣扎着想要冲上前来。
阿迦罗喝道“带下去,斩了”
几名鹰卫立即上前,将敖登押了出去。
朝戈一言不发地看着敖登被拖出去的背影,这是她的兄长,也是她的杀父仇人。于公,敖登弑杀大单于,罪不可赦,而且只要敖登还活着,即便他在牢狱之中,也会有人打着他的旗号反对自己。但是于私,她若下令杀敖登,她的兄长,她将背上杀兄的罪名。
赫连因为她解决了这两难的处境。
待到所有人都退出了大帐,她将阿迦罗留下了。
“赫连因,我要感谢你。我想封你为左谷蠡王。”
左谷蠡王是北狄权力仅次于左右贤王的爵位。
阿迦罗当即道“多谢公主好意,但加封左谷蠡王绝对不可。”
朝戈道“为何”
阿迦罗道“我只是一个都尉,又是漠南的败兵,我下令斩杀王子已经逾制,还会招人愤恨,公主若再重用我,就难以服众了。”
说完,他躬身一礼,转身就要离开。
“阿迦罗”朝戈情急之下脱口道。
阿迦罗赫然回首。
这一回首,他才凛然意识到他已经曝露了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