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红煜眼中微微闪烁了几下。
他垂下眼眸。
从没人跟他说过这些。
一只天狗的一生,从出生起其实便是注定了的。
因为他们弱小,却又太过于美貌,在妖界这等弱肉强食的地方,所以注定要受欺凌,若不想受到欺凌便又只能靠着依附旁人,出卖色相。
在群族之时,因为人人皆是如此,这观念在月红煜心底早已是根深蒂固。
但真正到了外头,月红煜才发现,其实一切都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们这样的人原来是会受到旁人的嘲弄和讽刺。
但这时,江梓念却对他说道:“你可以靠你自己独挡一面,无需依附旁人。”
“你也可以强大、优秀,令人羡韵。”
尽管,江梓念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他却还是做出了和当初一样的选择。
他亦不知,他为何要这般配合这一场幻境。
但他无法看着这样的月红煜却不管。
于是江梓念伸出了手。
他对着月红煜笑了笑。
江梓念道:“我来帮你。”
江梓念等了许久,月红煜才终于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上。
之后的日子里,江梓念就开始教月红煜读书写字。
月红煜虽然也认得写字,却也并不知道很多。
他对于江梓念的安排倒是从未有过什么异议。
向来是江梓念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江梓念拿了许多典籍来,跟他细细地说了处事为人之道。
何为君子,何为伦理纲常。
这时的月红煜刚刚从族群出来,这外头的一切对他而言其实都还十分新鲜。
他太多东西都还不了解,有时会问出一些十分稀奇古怪的问题。
江梓念与他解释起来,时常叫人啼笑皆非。
有一次,他与月红煜两人走在街上。
恰巧那时外头有一队成亲的人马经过。
月红煜就忽而问他道:“那是什么?”
一群人敲锣打鼓,红艳艳的衣裳。
江梓念跟他说,那是迎新娘子的队伍。
月红煜盯着看了许久。
江梓念见他面露思索之色,他不由得问了他一句。
只听月红煜眨巴着眼睛,道:“我在想为何这么多人都要成亲?”
江梓念想了想道:“许是一个人太过于孤独,便总想着找个伴。”
江梓念说完了这话,便见月红煜又看了他好几眼。
“主人之后也会么?”
江梓念看了月红煜一眼,他道:“或许会,或许不会。”
其实江梓念知道,他大概不会有那么一天。
他这等冷心薄情之人,若要说喜欢上谁,实在太难,自然也就不会有成亲一说了。
但他却并不会这般告诉月红煜,他前几日刚与月红煜说了纲常伦理,娶妻生子,这方才是男子所为,雌-伏于他人身下始终不是长久之举。
而那时月红煜这才模模糊糊知道,原来床榻间,他应当要做上头那个。
所以此刻,江梓念只是这般回答了月红煜,将他心中想法略略掩藏了去。
但月红煜听闻了江梓念此说之后,他眼眸中却微微闪烁了下。
他道:“我会陪在主人身边,主人便也无需旁人相伴,无需成亲。”
江梓念看了他一会儿,摸了摸他的头发,道:“你总会遇到你喜欢的,总不能一辈子都陪着我。”
月红煜顿时有些着急起来。
他道:“阿月不会。”
月红煜用脸蹭了蹭江梓念的手,他道:“阿月只会有主人一个。”
“阿月这一辈子,也只会喜欢主人一个。”
少年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江梓念。
他的眼眸那么纯澈,在阳光下,宛如两块波光粼粼的水晶。
江梓念愣了一下,继而沉默许久,只是轻轻帮他捋了捋额边的碎发。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么?”
这问题却把月红煜难住了好一会儿。
他太过于贫乏的词汇实在无法表达这种深刻的感情。
或许就连月红煜自己也不太明白,为何不过是与这人相处了一段时间,竟好似喜欢地他一句话都能叫他心都揪起来,一句话又能叫他心都飞起来。
月红煜看着江梓念,他开始略有些磕巴,后来心中莫名萦绕着的感情却让他语气渐渐轻快了起来。
他道:“阿月喜欢主人的抚摸,也喜欢主人的亲吻,阿月喜欢主人给我的糖,喜欢主人笑起来的样子...”
月红煜说着又将江梓念的手拿起来蹭了蹭,江梓念只觉得掌间一片柔腻。
“主人给予阿月的一切,阿月都喜欢。”
“书上说得太过复杂,阿月只知道,主人出现的时候,阿月眼中便只剩下了主人一个人,从那以后,阿月眼中便再也看不见旁人了。”
“阿月如今的一切,都是主人给予我的,阿月愿意对吾主献上我全部的忠诚,只求让我余生都侍奉在吾主身旁。”
他俯□□,虔诚而卑微地亲吻着江梓念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