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人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太明白了,就跟他一样,一上任立马就找了个会骑马的护卫队,跟着他前后进出,所有人见了都要行礼呢,一个是为了体面排场,再一个就是为了安全着想了。
“想的很是周到,咱们这样的人物,不比那些小人物。”
听着方大人已经把他归结到大人物去了,富贵送了一口气,上钩了,“您是个明白人,跟您说话我心里轻快,主子的安排我得精打细算的来,先去了这一片儿泰和茶馆里面去打听,我也不问,我就仔细看着,还真的是让我找到了人。”
方大人不由得更得意了,泰和茶馆是他管着的,他下面的领属,“您是个机灵的,什么事儿到茶馆里面去办,都能办成了,没有茶馆办不了的事儿。”
茶馆里面,不仅仅是喝茶的,还是个中介交易所呢,功能之齐全,价格之公道,消息流传之顺畅,只让人叹为观止。
富贵笑了笑,“这边的人都爱找巡警护卫,别说是我们老爷瞧不上了,这一群只会汤儿事的人,能护卫个什么劲儿呢,嘴皮子上的功夫。”
这话说到方老爷心坎上去了,“可不是,我就死瞧不上臭巡脚的,我的护卫队都是精挑细选的,不能丢了面。”
“是这个理儿,所以我就咋摸着,找了街上最威风罪有本事的人来,就是您手底下的那两位大将呢。”
方老爷来了劲,仔细想着自己手底下哪两位大将,捉摸了半天,“您尽管开口。”
富贵就笑了,最后是把麻杆跟胖墩要到手了,“嘿,还真的是巧了,我这才打听到您这儿来,我瞧着他们两个办事儿是真的可心意啊,街面上的事儿没有他们不管的,那随机应变的能力首屈一指的,这要是跟在我们老爷身边了,没有人敢招惹的。”
方大人松了一口气,这完全是没什么不可以的啊,竹竿跟方墩两位,他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下属的下属,倒是极为会来事儿的,进贡的合心意不说,且事事儿都能周全到了,方老爷看着富贵,打心底里面瞧着他是个好眼光的。
“您这么一说,我倒是真有点舍不得了,那是我的左膀右臂,不过您尽然开口了,我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您家姥爷原来的是客人,咱们这儿啊,是最好客的。”
去一边的左膀右臂,当将军的会注意到下面几个小兵吗
能干的人那么多,他不费吹灰之力的,拿着竹竿跟方墩做人情,再好不过的了。
“先谢过您了,我原想着带着这些金子来,是想着请不到人,就到镖局里面去高薪聘请人来的,您能答应了是最好不过的了,我们老爷是个散漫性子,怎么也得借用个一年半载的,您要是不嫌弃,这个您就收着了,权当是我们找人的工薪了。”
富贵这才把事儿给完成了,方大人的眼睛里面只看得到金子了,富贵知道,他是绝对不会给竹竿方墩一毛钱的,可是他们俩就得听方大人的。
这就是计谋,钝刀子杀猪,大家伙儿有的是耐心的,禧姐儿说的对,要装阔绰,杂七杂八的不说正事儿,无意之间处处是阔绰,真真假假的这位方大人就信以为真了,然后再开口要这两个臭虫来当护卫。
方大人无论是看在金子的面子上,还是想着结交阔绰的南边富人,都不会把这两个料子放在心上的,说给就给了。
不能开口直接要,直接要来了,方大人恐怕是要多心的。
富贵这么一捣鼓,竹竿跟方墩的调令就到手了,这年头,官差借调是最经常不过的事情了,有钱的人越来越多,都喜欢拿着几个官差去装点门卫,来客人了站岗,迎来往送的最不是人干的事儿。
可是那祯禧要了这两位来,绝不是要来看家护院这么简单的。
方大人依依不舍的嘱咐富贵,“尽管使唤他们就是了,要去接你们家主子,尽管去,什么时候不想用了,再给我送回来就是了,要是不合你们心意了,再来跟我换,我这里有的是人呢。”
这么俩孙子,换了一盒子大金鱼儿,方大人觉得很划算,要是再多来几个富贵这样的,他是要发大财的路子啊。
又不肯放过这样的地主家里的傻儿子,是的,方大人是觉得富贵跟他的主子一样傻,“到了一定要跟我说一声,我必定是要招待你们家老爷的。”
富贵二话不说,出门换了衣服,带着调令就去了官府,拿着调令出来直接拍到桌子上,“赶紧的看清楚了,在衙门的立时跟着我走,不在衙门的喊着人去找这两位来,方大人说了,即刻启程,不得延误。”
恰好这两位在牢房里面呢,闲着没事在牢房里面对着犯人恐吓一番,炸出来一点油花花来,竹竿跟方墩最喜欢干这样的事情。
听着前面官老爷喊,立时就跟了出去,老爷拿着调令瞧着富贵好大的威风,不敢多问,只知道是方大人的铁令,方大人的护卫队一起跟着来的呢,不能有假的。
“赶紧的,东西什么都不用收拾了,你们两位怕是要发达了,去南边护卫一位大人物到北平来,这大人物方大人都要敬奉着呢。”
竹竿跟方墩欢喜的直搓手,就连竹竿那经年冻住的烂脸,都能挤出来一点菊花的笑,欢欢喜喜的去外面等着了。
竹竿在外面等着,一点也不怕大太阳,只站的笔直的给调令收起来,“兄弟,咱们的运气来了。”
“可不是,这么多年了,也该轮到咱们哥俩出头之日了,咱们啊,没白给方大人送礼呢,你看看,这不就是记得咱们哥俩了。”
方墩笑眯眯的,能让方大人去接的,至少是比方大人还要大的官儿,这样想着,一路上他们哥俩好好伺候着,回来定是能讨的大人物欢心了,何愁不发达啊。
到时候混个警察局的局长,那金山银山都是自己的了,发达了发达了。
方墩脑子灵活,“你在这里先跟着,我回家里去拿东西去,咱们总得好好孝敬一下不是。”
竹竿嘿嘿的笑,“赶紧的,赶紧的,时不再来。”
哥俩住在一起,平日里的银钱都是方墩管着的,虽然不是亲兄弟,可是臭味相投,哥俩好的竟然比亲兄弟还要好,跟连体婴儿一般的。
富贵在屋子里,跟主管大人说话呢,“人我带走了,兴许是一年半载的,他们之前手头上的案子啊,我问过方大人了,没什么要紧的,该办完的都办完了,牢房该清理的就清理了,别占着位置,吃着那许多的窝窝头,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主管大人哪里会多说什么,方大人都说案子没有了,那就是没有了,他也不能去追着方大人去验证一下,而且这牢房里面许多人,的确是住不开了。
都是一些穷鬼,身上炸不出来一个铜板儿,留在牢房里面就是白吃窝窝头的,他心疼窝窝头的钱呢。
方墩别看着胖,但是跑起来极为灵巧的,紧赶慢赶的,回来扶着富贵上了轿子,背着一个包袱鼓囊囊的,都是历年以来攒下来的好东西呢,哥俩顶着大太阳,喜滋滋的跟着富贵后面走,前面是辉煌的前程啊。
这边富贵前脚走了,后脚牢房就开始清理了,四爷被人拖拉着出来,饿的头昏眼花的,那窝窝头,他一口都咽不下去,“不是我说,你们这窝窝头,不能只放瓜叶子,实在是不是人吃的。”
“要我说,贵州那边有辣椒蘸水,你们弄点蘸水来,也比干吃窝窝头强啊,直着脖子咽下去,还不如死了算了呢。”
都到了这时候了,他还对着人家计较这个,官差气的给他拉出去,就跟没听见一样,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的人,在里面占地方罢了,一推就是一个跟头,赶紧滚蛋。
四爷就这么被拉出来了,那祯禧瞧着人多眼杂的,只等着他浑浑噩噩的爬起来走了几步,才让人拉着上车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