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酸溜溜的,让谢知微有点汗颜。
如果他没记错,九州王对穆涸疼爱有加,怎么会这么不自信,自甘下贱和一个死人比
原著里男主也每每追思谢知微的恩情惹得九州王各种感慨,然后男主会说点好听的,诸如“谢真人虽好,父王恩情更重”,“天地间谁也比不得父王”,把他爹哄得心花怒放,金钱皇权大把往他手里塞。
眼下又是男主邀宠的大好机会,一定要使出看家本领去说甜言蜜语。
穆涸也侧目去看竹林,几缕晨光刺破夜幕,从林间透出来,黑暗中晕染出一片带着雾气的鸦青色。他的眼睛仿佛被照亮了一瞬,继而化作一潭死水,再不见半点波澜。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流逝,谢知微躲在山石后面都忍不住替他着急――少年你解释呀,去哄你爹呀,怎么在这里呈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了呢!你又不是何峥,旁边没有镜头好嘛!
但他心中无论如何咆哮,穆涸也听不见,几乎站成了一幅充斥着忧伤的写真。
最终,还是九州王叹了口气,“为父明知故问,不然为何你的手总是好不了,全因那个谢……也罢,不提了。”
穆涸总算回过头,低低的道:“谢父王体恤。”
谢知微不禁暗怼:是你九州王作死要砍我手的。他手断跟我有关系还说得过去,可断了四年这个锅我可不背!人都死了还怎么祸害你儿砸!
不过,男主竟然不去讨他爹的欢心这么多年他都是怎么过来的九州王既然不高兴,还怎么肯把大权给他
他刚生出这点疑惑,就见九州王冲一个随从招招手,那随从毕恭毕敬走过来,还双手捧着个四四方方的锦缎盒子。九州王向他使了个眼色,又冲穆涸抬抬下巴。那随从立即会意,把盒子捧到穆涸面前。
然后那随从跪下,将盒子打开,口中道:“恭贺世子。”
谢知微眯缝着眼往那里看,下一刻,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可是京城禁卫的兵符。
尼玛什么情况,男主居然比他在原著里的光环还强大。还有没有天理,这一句软话都没有,仅是给他爹摆个忧郁的poss,他爹就把兵权让出来了!
穆涸垂眼看了一下那盒子,然后微微勾了下嘴角,看起来竟有些无奈之意。“父王,我说过对这些并无兴致,还是留着给更适合它的人吧。”
谢知微张口结舌。
没听错吧男主说他不爱权利
呵呵,听听就算了,马云还说不喜欢钱呢。
由此可见,男主的套路更上一层楼。比起阿谀谄媚的奉承人,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段得来的东西更有面子。好像在这扭曲的剧情里,男主的白莲花形象更加……有逼格了
九州王坚持道:“王儿,为父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就只能给你我仅有的东西了……希望你能开心些,别再……”
他说着,看见穆涸和他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而这张脸上无欲无求的表情,却和他大不相同。那是一种不经俗世污染的纯净气质,他一时间觉得自己充满了父爱,不禁抬手去摸穆涸的头。
可那只手才刚触碰到他的头发,穆涸就蓦然抬起眼睑,往后退了一步。
九州王的手就这么悬在半空,还挺尴尬。不过他好像习以为常似的,极为利落的收回来,直接放到嘴边干咳了一下。
穆涸恭敬的施了一礼:“暑气未退,此时天未亮,父王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九州王瞧着自己疏离又客气的儿子,长叹一声,又叮嘱了一句:“那这兵符,你必须收下,否则为父过意不去。”
穆涸道:“谢过父王。”
谢知微暗暗翻了个白眼:还真是千里送兵符,礼轻情意重。
马车沿着山路颠簸而下,穆涸手捧锦盒站在四面清风的竹林里,一直目送其远去。他脸上表情一直是淡泊的,直到那马车消失不见,他才低下头,取出盒子里的东西,将盒子随手扔在溪水里。
他在那枚光洁的玉制兵符上扫了一眼,再抬起头时,嘴边的弧度已经深了。同一个人,同一抹笑,可原本圣洁如仙的气质消失无踪,阴森到像是穿着白衣的修罗。
谢知微不由打了个寒颤,终于领教了他变脸如翻书的功夫。
忽然一抹青光飒然而来,谢知微一愣,本能的闪过去,那青光将原地的几棵竹子炸得四散开花。他再站定时,眼前赫然多了一个人。
穆涸和他对面而立,启唇轻轻吐出两个字:“赤炎。”
谢知微脑子一片空白。
穆涸还是头一回用这种眼神看他,冰冷到无悲无喜,就像是在看一具尸体。尽管谢知微清楚,全是因为他此刻顶着赤炎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