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把女孩子弄哭这种窘状仁王还是第一次遇到。
他迟疑了一下,走上前去环抱着夏树。
相差无几的身高让他想要把夏树搂在怀里的事变成了一种奢望,于是仁王只好扶了扶夏树的后颈,让女孩枕在自己的肩膀上。
“求你别哭了呐,这样感觉我好像坏人啊,噗哩。”他忍不住嘟囔道。
“那这也不是我能控制住的啊。”夏树哽咽着,“谁让你突然说这种话啊”
“……我就是心血来潮嘛。”
“所以我想哭也是心血来潮呜呜呜……”
“别这样……”仁王无奈地扯了一把自己的辫子,只好站在原地静静等着夏树哭完。
好在夏树只是一时情绪激动,她上午流过了不少眼泪,再让她哭也是真哭不太出来了。
只是她拭去泪痕时突然很嫌弃自己:人果然都是自私的,在任何时候都能体会到这一点。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又不能控制地为少年的告白而感到开心。
这样矛盾的情绪。
算了,她自暴自弃地想着,还是承认自己就是这么自私就好。
她推了推仁王拉开两个人的距离:“你让我冷静一下。”
“嗯,好。”仁王点了点头。他看了看时间:“那……去吃晚饭吧”
“……哦,那走吧。”
食物是很能安抚情绪的一样东西。
特别是甜食。
仁王出于直觉,在路边的糕点屋买了不少甜点,以至于最后餐厅的主食没吃多少,甜点却被夏树啃的一干二净。她用一种泄愤一样的情绪,非常认真地吃着蛋糕和小饼干,偶尔腻到受不了了才喝一口饮料或者舀一口点好的炒饭。
这样的场景让仁王看的心惊胆战的。
……我是不是真的做了太莽撞的事
他不免这样想着。
涉谷的商店和饭馆大多是通宵营业,就算不通宵也营业到大半夜。夏树啃完了所有的甜食,拿着勺子随便拨着盘子里的炒饭。
她抬眼看了看显得有些不安的少年:“你不用这么紧张啦,我又没什么事。”
“噗哩。”少年便笑了笑,给出了两个单音。
早就知道了少年是这样的性格还是喜欢上他的自己,无论如何还是没有办法因为任何事而责怪他吧。夏树这么想着。她突然就明白了一点,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说加藤君的坏话,真绪却还是义无反顾往那火焰上扑的感觉了。这样对比当然不正确,但是恋爱,就是这样不顾一切的心情啊。
“我一定要做点什么。”她这么说道。
“什么”
“不会让这件事就这样过去的。我要让大家就算不认识真绪,也记住真绪这个人。”少女的脸上露出一种夹杂着希冀和坚定的表情,“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个社会也太病态了,我要让更多的人意识到这一点才行。”
“所以”仁王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
“我能做的也只有写作了吧不知道编辑会不会帮忙,但是我想写这样一个故事。想把我见到的真绪的故事完完全全地写出来,让大家知道,就算是在单纯的校园,也会发生很严重的事件。”夏树把勺子放在了盘子的边缘,双手交握在一起:“这几年,因为校园暴力事件和畸形教育产生的严重后果,有很多吧那些亲身经历过的人,一定能和我有共鸣的。”
“就算用尽一切努力,我也要让这个故事出版。”
直到此时,仁王才突然记起,让夏树的笔名“榕生”初成名的是一本青春文学小说,在一段时间里引起了不小的热议。正值社会问题逐渐尖锐的年代,年轻人与上下阶层的矛盾正逐年日益加剧,极速增长的经济发展也让社会矛盾无法隐藏,在这样的状况下,出版的,作者只是一个中学生的小说,用年轻的视野描述了她眼中的世界……
他忍不住抬手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我怎么现在才想起来
“怎么了”夏树困惑的歪了歪头。
“没事,我就是觉得,你一定能得偿所愿的。”仁王这么说道。
“什么啦,我还一个字都没写呢。”夏树鼓起了腮帮子,“再说了,你不是对文学不感兴趣吗”
“……噗哩,我不是一直是你的读者吗”仁王眨了眨眼。
夏树看着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连反驳的意愿都没有了:拿读者当做接近的借口也不掩饰的更完美一点,从这个角度看少年是真的对这一方面完全不感兴趣吧。
自己是到底为什么被这个在信纸上胡说八道的家伙所吸引的啊……
因为字写的好看吗……
仁王不太好意思地抓过自己的小辫子。
他确实是不记得这事儿了,也没有了解过夏树是因为什么才写出了那一部算作是出道作品的小说。他是个向往自由却又需要羁绊的人,从自我的角度推己及人,便也不会对别人做太多的要求。所以夏树那些他不曾参与的过去他没有要追究的意愿,而自己的事他也不喜欢让夏树知道太多。
――等等,这样一想,是不是不太好
难得反省了一下自己的态度的仁王看着对面少女还稚嫩的面容,意识到他究竟是怎样地被宠爱着。这真是一件幸运的事。而更幸运的一点在于,他并不是在失去了这些宠爱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幸运的。
在饭店坐了不短的时间,赶在地铁末班车之前仁王送了夏树回家。
记起了夏树的作品后又绞尽脑汁才回忆起零星内容的仁王有一点小小的心虚:他是真不怎么关注夏树的作品,好歹知道哪个时期写了哪一本书,倒是没怎么翻过,只有后来夏树涉及了编剧后看过一两集相关电视剧……
他在夏树家门口嘱咐少女:“太危险的地方不要一个人去,喊我陪你。”
“什么叫做太危险的地方啦……”少女哭笑不得,“我会做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