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有人还非议,说南云可能是寻了个上了年纪的乡绅富豪,所以手头宽裕了,如今见着萧元景这模样,更是说不下去。
毕竟这样俊俏的郎君,十里八乡都寻不着一个,更何况举手投足间的气度,连近来大出风头的探花郎方晟都及不上,又岂会是个寻常商户
及至走出段路途,远远地能见着马车后,萧元景方才开口问了句:“家中的事安排妥当了”
南云抬手抚了抚发上的柳枝环,点点头:“已经安排好了。”
她还记挂着萧元景所说的“来晚了会有惩罚”,所以一路上皆是步履匆匆的,回到家后见了母亲,大略收拾了一通,便又寻了借口出门来了。
好在母亲如今身体渐好,状态也比先前好了许多,并不会过于依赖她,问过之后确保没什么事,便放她离开了。
萧元景犹豫了一瞬,到底还是问道:“我方才听人说,你母亲的身体不大好”
方才那些人有的没的说了一大通,他隔三差五地听着,自动滤过了那些个闲话,关键的字眼还是记下了的。
“是。好在如今已经好转,不妨事了。”南云脚步一顿,叹了口气,“她们若是还说了什么旁的,您也别往心里去,都是些闲话罢了。”
萧元景侧过头瞥了她一眼:“你知道她们都说什么了”
若是知道,自己没见生气,反倒还宽慰他来了
“无非就是那些话罢了,便是没听见,猜也能猜个八|九分。”南云的确没生气,只是多少有些无奈,“她们整日里闲着无事,聚在一处总是要议论议论旁人的,不是我,也会是其他人。”
萧元景想了想:“她们方才揣测,说你当了哪个乡绅富豪的外室。”
饶是早有猜测,南云还是怔了下,随后哭笑不得地看着萧元景:“她们可真是……”
“我听她们议论了许多,还有猜是哪个外地来的客商,又或是京中上了年纪的商贾。”萧元景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也不知她们见了我之后,又会怎么猜。”
南云闻言,将萧元景上下打量了一遭,抿唇笑道:“总归是要比先前猜的要好。”
“也罢,”萧元景到底没忍住,在她发上揉了下,“还是尽快正经立了你当侧妃,也就免得她们说三道四的了。”
顺子原本是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等候着的,听着萧元景这句后,惊得都没绷住神情,目瞪口呆地看向了南云。
他先前并没听萧元景提过这打算,原以为侍妾就已经够抬举的了,怎么都没料到自家王爷竟然是要直接立南云为侧妃。
侍妾与侧妃差的也不是一星半点,如今府中并没正王妃,届时南云就是半个主子了。
南云倒并没什么惊喜之色,只是又谢了萧元景。
萧元景同南云上了马车,吩咐顺子驾车直接到小灵山去,自己则是懒散地倚在了那里。
南云一上车,就想起走时萧元景说的“惩罚”,她自觉来去匆匆,并没耗上多长时间,但却拿捏不准萧元景心中是如何衡量的,故而始终有些忐忑。
南云这个人素来是藏不住事的,尤其是在萧元景看来,心中想着什么,脸上都明明白白地写着,一眼扫过去清清楚楚。
其实萧元景原是都忘了这件事的,可一抬眼,见着她这神情,倒是霎时就又想起来了。
“你这一去……”萧元景掸了掸衣袖,着意拖长了声音,“可是费了不少时辰。”
南云倍感冤枉,忍不住辩驳了句:“还不到小半个时辰。”
她说得并没错,可萧元景却另有旁的算法。他略微坐直了些,同南云道:“我都在那桥边等了你许久了。除了父皇,还没人能让我站着等那么久的。”
南云同萧元景对视了片刻,险些想说,自己并没让他去等,可话到嘴边又觉着不妥,八成只会惹得萧元景不高兴,便只能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这算法实在是过于不讲道理,南云气鼓鼓的,可又辩驳不过,只能小声道:“那要怎么罚”
她这模样看起来着实可怜又可怜的,萧元景原是想吓唬吓唬她,如今倒也绷不住了,失声笑道:“好了,是诓你的。”
南云怔了下,方才反应过来他是诈自己,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气,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她原就是个温柔模样,杏眼含春,便是瞪人的时候也不显得凶悍,眼波纵横,反倒带着些别样的风情。
萧元景原本的确只是逗她,可见了这模样,却不由得意动。
他抬手揽着腰将人给半抱了过来,顺势让她坐在了自己膝上,绕了缕头发,慢悠悠地逗弄着。
南云并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下意识低低地惊呼了声,可随即意识到这是在马车中,隔着一层帷幔便是正在驾车的顺子,连忙抬手掩住了唇。
萧元景好整以暇地绕着她墨色的长发,又以发梢在她手背上来回扫了下,等她禁不住痒挪开手后,随即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宁王府的马车相较而言虽算得上是宽敞,可归根结底,却还是个窄小的环境,加之周遭又有杯盏书籍等物,南云压根不敢挣扎,只能由着萧元景肆意索取,予取予求。
两人不是头一回亲|热,南云也不似最初那般懵然,仿佛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一样。她如今倒是能保着点清明,可到底还是含羞带怯的,不管萧元景怎么诱哄,都始终放不开,没办法同样热切地回应。
片刻后,萧元景意犹未尽地松开了她,还没等南云反应过来,就将她往旁边一放,两人隔开段距离来。
南云有些茫然地看着萧元景,还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他不高兴了。
毕竟在以往的亲|热中,都是她承受不住,百般推据求饶之后萧元景才会放过,而后也依旧会腻在一出,而不是像如今这样撇得干干净净。
她虽一直放不开,有所顾忌,可真到萧元景完全撇开后,她却又不由得开始忐忑不安起来,着实是纠结得很。
“我……”南云揪着自己的衣角,咬了咬唇,“我是不是做得不好”
萧元景原本正在努力平心静气,没料到她会突然这么问,还是愣了下,方才反应过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如今是丝毫不顾及自己宁王殿下的架子了,倚着车厢,笑得停不下来。
南云被他笑得莫名其妙,觉着自己问了个傻问题,可又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由得更懵了。
“我不是嫌弃你,”萧元景眼中仍旧含着笑意,同她解释道,“只是再不放开,就又要起反应了……”见她似乎并没理解,萧元景又低声道,“你若是愿意在车上帮我,我自然是乐意的。”
他说这话时,带着点促狭,南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脸当即便更红了。
等到萧元景又问了句后,她连忙摇头加摆手的,非常直白地表示了自己的不情愿。
萧元景对此毫不意外,笑了声,便没再多说。
拥翠阁的事情也算是让他长了教训,对南云的性子愈发了解起来,私底下如何作弄那都是两人之间的事情,可若是有旁人在,她必定是不自在的。
昨夜他在拥翠阁的失态,是误会之后的一时情急,如今既然是清楚这一点,便不会勉强她。如今有顺子在外驾驶着马车,若是让她帮着纾解,无异于要了她的命。
所以他也只能自己把握着度,一早隔开来,以免再过了头后,又是自己吃苦。却不妨竟然带累着南云给想岔了,还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好……
萧元景一想到她那神情,便不由得垂眼笑了声,觉察到身体不大对劲后,偏过头去挑了车帘,看着外边的景致,不敢再轻易碰她。
他这个人,先前总是清心寡欲的,身边虽有许多美貌的宫女丫鬟,可却从来没生出个什么心思来。自从碰了南云后,却像是尝了什么新滋味一样,颇有些上瘾的征兆,但每每被各种事情打断,从没能尽兴地享用过。
萧元景将先前几次的事情在心中过了一遍,打定了主意,回府之后便要着人立即挑个好日子,将她立了侧妃。
毕竟若是再断断续续来几次,他怕是也经不住。
那镇子离小灵山并不算远,两人凑在一处闹了通,又分开来各自冷静了会儿,便到了山脚下。
南云先扶着车厢跳下了马车,却不妨山路不平,踉跄了下,还好有紧随其后的萧元景扶了一把,才算是站稳了。
“慢着些。”萧元景扶着她站稳了,方才松开了手,四下打量着。
这小灵山虽没什么名气,但也的确是个好去处,山林苍翠,郁郁葱葱,远处可见芦苇荡,上山的山石小路曲折通幽,间或能见着提着篮子上山去的香客。
“你在此处候着,”萧元景吩咐了顺子一句,而后向南云道,“走吧,带我上山去看看。”
南云已经许久未曾来过这地方,如今再看,只觉得又熟悉又陌生的,依稀还能记得自己先前来时那绝望的心境。
她定了定神,迈上了那山路。
山路崎岖,身旁紧跟着萧元景,倒是比先前孤身一人时,要好过许多。